贺兰浑猜测着她的心思,如今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你不喝,我也不喝。”
纪长清看着他,脑中似乎有许多思绪闪过,却又风过无痕,一点儿也没抓住,最后只看见他干裂的嘴唇上,一道渗着血的口子。
他果然一口水都没喝,追着她赶回来了。
在山里这些天,因为情势凶险不敢掉以轻心,他们饮食极为简单,最多不过是喝口水囊里的冷水,就一口发硬的干粮,她是修行之人早已习惯了,他在富贵丛中长大,想来吃了不少苦头。
“道长,”见他低着头,黝黑的眼睛望住她,“你不喝,我也不想喝呢。”
纪长清浅浅抿了一口。
见他眼中的轻快一闪而逝,随即又凑近些:“再喝点儿。”
纪长清便又抿了一口。
“事不过三,”他眉头微微舒展些,“道长凑个圆满吧。”
纪长清喝了第三口。
贺兰浑一口喝干了剩下的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水杯递给边上的李道姑:“麻烦你,还要一杯。”
第二杯水送过来时,依旧是她喝了他才肯喝,先前那股子压抑冷寂的气息稍稍缓解了些,灵堂里跪着的其他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贺兰浑舔舔干裂的嘴唇:“道长,我有些饿了。”
纪长清又合了眼,没再理会。
“山里时间混乱,到现在也不知道咱们到底在里头待了多少天。”贺兰浑看向门外,离开时还像笼着一层绿雾似的柳树此刻已经长出了细小的叶子,山里头冷,树木也长得比城里头慢,也许城里的柳树都已经枝繁叶茂了吧?
叹口气说道:“也不知今儿几号了,但愿阿崔已经回来了,只是若要再回崔家,又怕再生出麻烦,不过那会子她跟裴七在一起,裴七若是机灵的话应该会帮她想想办法。”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纪长清一个字也不曾回应,火盆里的纸钱已经烧完,贺兰浑便又拿过一叠凑着烛火点燃了:“道长,我是真的饿了,你听。”
咕噜,肚子不失时机地响了一声,贺兰浑舔了舔嘴唇:“道长,该吃饭了。”
纪长清睁开眼睛看他,她记得他总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一双眼睛什么时候都闪着光,但此刻也许是烛光昏暗,也许是他劳累太久精神没缓过来,他的目光有点黯淡,头发上蒙着一层尘灰,甚至她还发现了几颗小石子,也许是阴隐山山体剥落时掉下来的。
纪长清伸手,挑出来了一颗。
见他一双桃花眼霎时点亮了,映着烛光看着她:“道长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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