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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干掉一碗小酥肉,这类纵yu事件上一次发生还是高考。十年了。这十年里她连喝酒都不敢配下酒菜。

温清粤十一岁因病大量应用激素,身体球般膨胀,生长纹如丝线虫,密密疏疏抻开她养尊处优的细嫩。减量到停用持续三年,所有人都告诉她,激素停用就瘦了,你先补身体,温清粤乖乖照做,给啥吃啥,无缝吃成了一个健康的胖子。

漫长肥妹生涯,她听到过很多壁角话——“温家后来生出的女儿居然是个墩子,还不如领养的那个好看”;新同学手捧名册对上体型,遗憾“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是个胖子”;父亲带她出去见人,同龄男性避她不及,问长辈“啊?我要跟她说什么?”转头又努力迎合地找话题,“听说你会弹琴?”

是啊,她那双胡萝卜手,似乎看起来只会拔大白菜。

温清粤很长时间都不喜欢镜子。猛然伸出手,第一反应是脱水,猛然撞见镜子,第一反应是进了聊斋的画皮故事。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肥胖后遗症——肥胖纹。温清粤很少穿露骨的衣服,即便她现在凹凸有致。

和周乃言签署婚前协议就在那面落地窗前。她坐在冰凉的硬质沙发,没了露营的挑衅勇气,认真读完条款,确认章印后乖乖签了字。

落笔后的细节不便详尽回忆,概括来说是他勾引了她。

周乃言问,温小姐为什么想跟他结婚,不怕死吗?温清粤目光凛然地说不怕。

他倾身,呼吸挨近,那一刻她几乎能感受到阴影在脸上轻微的重量:“不怕死那你抓着衣服干吗?”

温清粤一想,是啊,都要结婚了,抓着衣服干吗,太忸怩了。她得是落落大方的姑娘。

未及讲明不要掀衣服或者找处避光的地儿,此人早已攻城略地。她死捂腰际,周乃言便使用亲吻攻陷。

终于,大片肌肤敞露在冷空气里。温清粤在静默中问他,是不是很丑。

周乃言拨开她欲盖弥彰的手,欣赏名画一样,说出温清粤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很像美人鱼身上的鳞片。”

那是个阴天,没有阳光没有雨滴,她和周乃言是咬死不喊疼的同类人,所以她不承认后面的眼泪是因为疼,她反复地问他漂亮吗?好看吗?真的吗?他一遍遍地说,漂亮啊,当然啊,谁会说美人鱼丑。

她不顾一切与之共赴,却没有完全交付信任。温清粤听得最多的便是别人虚伪的夸奖,何况是云雨之时。没见过猪跑,也知道吃猪肉的时候要把它骗熟。

次年温清粤买了支人鱼姬口红,爱不释嘴,迷恋其泛出的潋滟偏光,周乃言拇指揩过口红,在她脸颊划下一道印第安纹。他疑惑道,为什么你能接受人工的人鱼色,却不能接受自己天然的鳞片?

温清粤反复咀嚼,确认美人鱼之说出自他真心。

这样值得推倒的细节还有很多,等她意识到陷进去的时候,早已......早已......早已......干完了一整碗酥肉。

温清粤大灌一口水,往次卧一倒,关闭了意识。

这场婚姻里,生气事小,迷恋事大。谢谢他今晚赐她透心凉。

昨晚吃多了,迷迷糊糊睡着。昏沉的天光抚上眼皮,透出暗红暗红的血管。鼻尖冰凉的墙壁告诉她,她在家,正躺在次卧的单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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