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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声道:“我自己来。”

碗身很烫,曲雁尚是端着碗的边缘,而他却像感受不到温度一般,单手端住碗身,缓缓把它放在身侧的矮凳上,再用左手舀起。他侧着身子,动作费力且别扭,略显枯黄的长发垂下,挡住曲雁的视线,也吸引了阿黄的注意。

它双爪抱在骨头上,对这缕忽然出现的头发有些好奇,于是探头一闻,发觉不是能吃的后,便又专心致志啃骨头,丝毫未关心它头上之人繁杂眸色。

曲雁眸子一眨,也不打算继续看下去,她有些旁的事物要处理,东西也要提前备上。

“你若难受便出声唤我,我就在旁屋。”曲雁的声音响起,那男人果然停下动作,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她,毫无情绪波动。

曲雁勾唇一笑,她看向那没心没肺的小狗,又喊道:“阿黄,走了。”

方才那话纯属客套,无论他喊不喊,曲雁都会来。

一人一狗消失在视野中,齐影等了许久才垂下眼眸,沉默着把那碗热粥一口口喝完。

死前能吃上口热粥,好像也不算亏。

天际绯红的晚霞落下,换上夜幕低垂,星月高悬。月光落在谷内,更衬得一片人间美景,直到夜风袭来,白日的闷热被吹散,清凉沁人心脾。

窗外蝉鸣阵阵,窗内烛火摇曳。

曲雁将针灸袋收起,向来温润的眉目此刻有几分冷肃,她目光从身后木架上一列瓶瓶罐罐上扫过,终于停在某个不打眼的黑色小瓶上。她垂眸半响,终究将它握在手中。

夜幕下,随着门扇吱呀轻响,她手中提着药箱而出。曲雁并未走出院子,而是在石桌前坐下。院内有晾晒草药的木架阻挡,因此视野并不算宽阔,她特意背对院门而坐。

主卧门窗半掩,屋内烛火映在门窗上,昏黄又朦胧,却显出几分暖意,这是她自己的房间。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紧紧挨在一处的隔壁门窗,那间屋子门窗紧闭,屋内漆黑一片,甚至连檐上垂下的藤蔓都爬满半扇窗,看着没有半分人气。

那个男人就躺在这屋的软榻上。

曲雁垂眸看向方才听见动静后一起跑到自己身前围坐的三只犬畜,唇角勾起抹无奈浅笑。她并非大半夜睡不着跑出来欣赏夜景,而是在他身上的十日散发作,此毒多半在夜间作祟,最迟也不会超过丑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三只犬畜都忍不住纷纷趴在她脚下酣睡,上弦月都被乌云笼罩起,沉厚天际彻底陷入黑暗。

丑时前三刻,曲雁虚搭在石桌上的指尖一动,紧接着而起的,便是几声吠叫,在这寂静夜色中显得极为突兀。

第五章

为首的一只黑犬立起耳朵,目光紧盯着一处,曲雁站起身子,边走边令三只犬畜闭嘴。她住的虽偏僻,但这犬吠确实扰人心神,何况她现在本就心中不静。

屋内漆黑且寂静,仿佛刚才的异响只是错觉,曲雁将门轻轻合拢,又摸到烛台旁拿起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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