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缓了语气,看似随口道来,其实每个字都打磨过无数遍棱角:“你这么处心积虑……是一早想从神父身边离开吗?”
苏曼卿抓住他的手,在他青筋嶙峋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下。
“神父麾下三位皇后,白皇后常年驻守西南边陲,红皇后潜伏在系统内部……如果我想反戈一击,至少要争取到其一,”她有条不紊地分析道,“白皇后主管毒品这条线,干的是杀头的买卖,争取到她的可能性不高……既然如此,我的攻坚目标当然要放在红皇后身上。”
她没具体说自己是怎么弄到简容身份信息的,但想来不会太轻松,说不定还牵扯到某些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甚至不那么合法的手段。
但是那一刻,沈愔非但没觉得不适,反而涌上某种难言的怜惜。
“她琢磨这些时才多大?”沈愔想,“十八?二十?总之离成年不会太久。”
同龄的女孩子大多没来得及踏上社会,眼睛依然天真懵懂,纵使背着“成人”的标签,私心里仍旧将自己当成孩子宠。
她们操心最多的不过是这一季新出的衣服没钱买、期末考挂科没法补考,谁会想到“生死”和“退路”这样严峻的问题?
沈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苏曼卿往怀里拢了拢,抚摸她长发的动作越发轻柔。
“你摸清了简容的底细,然后用这个威胁她?”沈愔低声问道,“她会心甘情愿照你的话做吗?”
“不是我威胁她,”苏曼卿的体温随着冰冷的地下水流走,嘴唇白得吓人,每说一个字,牙关都克制不住地微微打战,“是她自己一早生出这个念头……我只是选了个最恰当的时机,用一个合适的理由在她身后推了把。”
沈愔有些诧异:“她也想摆脱神父?”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简容的恋人是因神父而死——纵然她没有真凭实据,但以她这些年对神父的了解,肯定不难揣测出真相。血海深仇刻骨铭心,哪怕她脸上若无其事,又怎能真的打落牙齿和血咽?
更何况,她在系统内部多年……虽然一开始是处心积虑的骗局,可谎言说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如果不是连自己都骗过了,她这些年又怎么可能隐藏得天衣无缝,以沈愔的明察秋毫都一点没发觉破绽?
“简容主动找我提出合作时,我就知道,她其实也有这个心思,”苏曼卿轻声说,“如果留在神父身边,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认回女儿,万一哪天东窗事发,母女俩只有死路一条——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她女儿着想。”
沈愔下意识追问道:“她女儿在哪?”
然而苏曼卿抿紧嘴唇,没有开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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