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亦舒轻笑了一声,眼眶红的像是捻上了层淡淡的胭脂。富察昭婉心底叹息,侧头看向这个自幼一起长大被她当做亲妹妹的美艳女子。终是大多好物不坚牢,这份她一直以来看得无比珍贵重要的感情,就在这一夜像是大厦倾覆,灰飞烟灭。
“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永远比不上你,在府里你是富察家才貌惊世的才女,入了王府你是他唯一的正妻,是唯一的嫡福晋,直到入了宫,你才是那个唯一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原本平静的人突然间像是被点燃了火焰似的,语气渐渐转急,连原本脱俗不凡的容貌都挂上了骇人的扭曲表情。亦舒突然夜访将这维系了十几年的天平打翻,搅得富察昭婉的心底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虽面上维持着平静,可咬紧的牙根和颤抖的手指宣示了她此刻的无助和无措。
嫉妒。
这个词被填满了后宫的每一座宫殿,每一处缝隙。被困在这里的女人们一代又一代,手抚过每一处宫墙似乎都能感受到她们留下的喜怒哀乐,谁都逃不过这两个字。只是她不曾想过,她自诩最了解的人竟在过往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心底都在堆积对她的恨意与妒忌。
富察昭婉从不争,也从不去抢,因为她的心从开始就不属于这恢弘盛大的紫禁城,这不是她的归宿。可看着眼前向她撕心裂肺地宣泄着不满的女人时,像是被当头一棒狠狠敲醒,她似乎理所当然的将亦舒也想成了与自己相同的处境,却从未去想过她是否也是如此。
从前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如同蜘蛛拉丝通通联系在了一起。
“显赫的家族、我一心爱着的人、众人的夸赞与注视,我费劲心机想得到的一切你通通都要抢走。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
亦舒突然转身,直直面向富察昭婉,步步紧逼。富察昭婉被亦舒那染满恨意的眼神惊住,脚步不自觉一步步往后撤,直到身后已经碰上了半腰高的围栏才作罢。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一副装模作样的淡然模样。”
“似乎你永远高高在上看着我们一群人争来斗去像个小丑,而这些都是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
亦舒卸下了面具,眼神像是淬了毒,刺进富察昭婉的心底。
“本宫不争,那是因为本宫从来都不曾在乎过这些虚名。”
富察昭婉语气微弱,本就虚弱的她吹了冷风,头重脚轻,只靠着身后的栏杆来借力。
“是啊……是啊,你不争,我恨极了你不争的清高模样,你不争都能让皇上万般呵护,而我呢?十年了,我在这宫里十年早已经参悟透了这个道理——你不握住刀,就会被别人的刀捅的伤痕累累。”
她失控的情绪像是宣泄净了,恢复了一如过往恬静的模样。看着富察昭婉苍白的脸颊,消瘦的身形几乎看着都有些骇人像是能被风吹散似的,她嘴角扬起一抹笑,俯身侧颈凑近富察昭婉的耳边,唇齿开合说出一句话,却让富察昭婉失了控。
“永琮发痘不治而亡不是意外,只是让张太医改了方子,换个法子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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