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的事,妈妈的事,你都大可不必费心,安心带好小朔就行。”
“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人在,我把话说开了,”温锐闭上眼,揉着眉心道:“不论妈妈今后如何,她的财产都归凝凝所有,这是我答应过她的。”
温锐惨然道:“可我欠妈妈的,怕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温凝从初初认字起,蒋雁就常和她念叨一句话,语气是那样怅惘。
她说,凝凝,奶奶的雁是北雁南飞的“雁”,不是微雨燕双.飞的“燕”哪。
温韧,蒋雁,永世为夫妻。
温韧在新婚当晚,把这行字写在结婚照的背面,一式两份,送给她珍藏。
“温韧,”蒋雁闪着大眼睛,含羞嗔他:“还永世呢,你这是小布尔乔亚.情调,要不得的!”
在贫苦的岁月里,浪漫和海鸥表一样,是摆在橱窗里的奢侈品。
温韧一身笔挺新军装,笑容干净明朗:“这一生我们是共和国法律认可的夫妻,阿雁,下辈子吧也一定是!”
少年和姑娘的日子甜蜜清苦,直到战火——
烧到了祖国的边境线上。
随着家属大院里的高音喇叭,社论宣言响彻,人们的面色日渐凝重。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绿色卡车厢后整装待发,挤满了士兵们年轻的脸庞。
怀了身孕的蒋雁一眼就认出了她的丈夫,留苏归国的摄影师有一张最亮的眼睛,和最意气风发的笑。
保家卫国是军人天职,时代大势所趋,她未曾多想。
在星期一的早上,蒋雁一路远远追随,哼唱着苏联名歌喀秋莎,送走了她的爱人。
谁知一别,竟是永恒。
前方消息传来,他们说,温韧消失在了边境线上。
蒋雁痛彻肝肠之余,也丢了在百货商店做营业员的工作。
物资匮乏的年代,营业员是军.属才能享受到的“特优”职业,能贴补不少家用。
温韧没能被评为烈士,无碑无坟,成了一缕孤魂。
看着遗腹子温锐,再难再苦,她也要支撑着活下去。
在最艰苦的时候,是秦辕偷偷接济了她。
秦辕是人民小学的代课老师,靠着做舅舅的校长当上的。他幼年得过小儿麻痹症,色盲还微跛。
从前在镇上,连孩子们都讨厌他,只有温韧夫妻总是笑着同他说话。<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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