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她又问。
他伸手,轻触她的嘴唇,坦白说:“没了,写不下去。”
她笑起来,想象中的那个画面简直就在眼前。五福弄的那个阁楼里,他伏案写着,字极好,落笔却是最粗鄙的句子,大约自己都看不下去,揉了,扔到一旁。后来干脆烧掉,化作清灰,吹散在那个春夜里。
“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告诉她原因,他写不下去,是因为他们想过无数次一起死,却从来没想过一起生。
幽暗中,她看着他,许久才又问,“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你相信我吗”他反问。
“我相信你,”她仍旧看着他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
但他避开她的目光,收拢手臂,把她合入怀中,在她耳边说:“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名字、没有童年。从小没有人保护我,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但就算活下来,也就只是活着而已,没有任何意义。欣愉,我只有你。”
她听着,安静地落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懂他的意思,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他愿意为她去死。
“你还记得吗 ”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答应过我的,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他凄然笑起来,点头回答:“当然记得,我只能死在你手上。”
“一百岁,”但她却说,“等你活到一百岁,很老很老,老得活不动了,我抱着你,你死在我手上。”
他也听着,同样安静地落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感觉到了,但还是装作无知无觉,只是继续说下去:“我要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高尚地去死。你得活着,你答应过我的。”
“好。”许久,他才控制着自己回答,声音哑得不像话,但仍旧没有丝毫的迟疑。
回想过去的一日,的确像是道别。
贝尔蒙,长丰钱庄,沈有琪,密码本……她正做着计划中的事,一项一项地勾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想做的不仅止于此。
第101章 预兆
隔天去中储行上班,钟欣愉接到总处转来的公文。
经由文书之手重新抄写过,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一封长电报的格式,装在标明“机密”的牛皮纸信封里。因为内容与外汇科密切相关,所以才传阅到她这里。
她签收,拆开来看。
事情本身并不让她意外,甚至可以说已经拖延太久了——经过漫长的谈判与博弈之后,中英、中美新平准基金终于在香港设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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