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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四下里嚷起来,丫头们都往这屋里冲,乱了阵脚。晴芳忙打发人出去告诉小厮请太医,又并着两个丫头将箫娘抬到床上去。心急如焚地等了一盏茶功夫,箫娘倒先睁了眼。

她醒来,迷惘地盯着帐顶望了会,那蟹壳青的帐子像密云乍聚的一个漩涡,她晕头转向地在里头翻涌一会,才把前事皆搅动起来。

三四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在她脑子里走马灯似地闪过,那日日夜夜的悬心煎熬,一声更漏滴答、滴答,似一生那么长,终于,她又熬过了一则漫长磨人的苦劫。

这是她一贯应对灾祸的方式,平静地朝前,等跨过去,回头望,才想起来胆战心寒,才有后怕与揪心。她那一副牙关开始细碎地磕绊起来,浑身渐渐打着颤。在淅沥沥的残雨里,那身荏弱的骨架险些抖散。

不一时她坐起来,抱着膝盖便开始哭。泪珠字一颗接一颗地滚在薄衾上,须臾湿了大片。

晴芳听见呜咽,忙拨开丫头们,自己坐在床沿上歪着脸窥探她,“你可是哪里摔着了?!”

这一问,箫娘想起脑门磕在炕桌上,这会火辣辣地疼起来,愈发疼得她眼泪直流,抬起泪涔涔的眼问:“我额上是不是起了包?”

晴芳拨开她的手一瞧,“哎唷,真格好大个包!快、取块冰来帕子包着捂一捂!”

小丫头包了来,箫娘便摁在额角上,眼泪又铺天盖地坠了一阵。众人只当她是疼的,也不去计较。她自己垂着下颌,一刻时辰后才放松了一身紧绷的筋骨。哭着哭着,竟泄出个笑,低低地叹,“冷哥没事了……”

闻言,晴芳歪着眼窥她,“哎唷我的老天爷,你别是因这个,这会才想起来哭的吧?”

一瞬间,箫娘又是那个箫娘,抬头泪眼朦胧地剜她一眼,“你这会来打趣我有意思?”

二人小绊几句嘴,听见说太医来了。由小厮领进来,观了额上的伤,老太医也惊一惊,“怎么撞这么大个包?太太走路还是要当心些,也不是小孩子了。亏得没撞破,这要撞破了,保不齐要留疤。”

“是磕在炕桌上了。”

“不是走路不留心,是冷不丁昏过去了。”

“老太医再观观面色,有没个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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