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学校很简单,跟数学和英文老师要了两封吹吹拍拍的推荐信,托福成绩单,学校成绩单,自我介绍,父母介绍,美国老头润色一番,附上300个美刀的申请费。暑假开始的时候,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我拿给周君彦看,他说,这样也好,你今年9月份去,我明年暑假肯定也已经在那里了,还不到一年时间。
整个暑假在游泳,填表格,准备签证面试当中度过。说出来,可能很诡异,就是越白痴的人签证越容易。和我同一天面谈的有一个托福满分拿到伯克利全奖的大学老师,一个要去沃顿读MBA的500强公司白领,两个人都是信心满满的,却被毫不留情的拒掉。其实一切的一切只有两件事是关键,钱和移民倾向。而我将要在未来的10个月里交给那所寄宿学校超过6W刀的学费和膳食费,全部由一个担任跨国企业高管的美国公民负担。总之,我是纯然作为一个消费者去美国的,他们包赚不赔。不过20分钟时间,VO心不在焉的对我说,OK,you pass.
8月底,周君彦陪我去拿了机票,给我买了一个Jansport的书包和SIGG的水壶,作临别的礼物。
晚上去我家吃饭好不好,我爸妈听说你要去美国了,想看看你。
于是那天晚上,我见到了伯父伯母的本尊。周君彦的爸爸长得并不高大,八面玲珑的和气。他主要还是像他妈妈,他妈长得修长漂亮,显得挺年轻。客客气气的问了我一些个家里几个人几间房几头猪的问题。然后说,君君明年去了美国,你们可以互相照应。
他爸说,上次韩xx说也打算让他女儿毕业了出国哈。要是她也去美国,你们又多个照应哈。
周君彦正低头吃饭,头也没抬回答,韩晓耕去哪儿关我什么事啊。再说美国地方大了。还能从洛杉矶照应到纽约去?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我脸色,就满不在乎的吐吐舌头。
上飞机那天,我爸给了我一张2000美元的汇票,说应急用的。然后作伤感状。我最怕这样的场面,赶紧没正经的说,怎么到机场才掏出来啊?心疼的吧。周君彦也来送行,一开始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我进安检之前,回头,看见他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小孩子一样的失落的表情,我突然觉得很难过。
我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只是换了我是送行的人,最开始的几次是大哭大闹不让妈妈走,后来渐渐的习惯了,伤心的看着她走,再后来,我就无所谓了。那天,这种早已陌生的离别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好像活生生的撕掉了身上的一部分,还没来得及觉得疼,但是感觉一切都不同了,空洞,不能填满的空洞。
7)
飞机降落JFK机场时已将近当地时间晚上9点钟。出发前妈妈在电话里说,拜托林晰去接机。但是,我拖着一个32寸的行李箱在国际到达口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个秀丽时髦的人。就好象小时候到陌生的地方玩,一转眼不见了大人,刚开始觉得有点怕怕的,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循着声音看见一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灰色毛衣和牛仔裤的人朝我走过来。看面孔才认出来就是林晰。
他看上去瘦了一点,脸上已经褪去了阳光的痕迹,变白了,打扮的更像衣着随便的大学生,跟在上海见到的那个穿Prada衬衣的小白脸判若两人。
他接过箱子,对我说:快走吧,这里停车是计时收费的,快到时间了。
于是我们就抓紧时间。几分钟之后,他把车开过来,一辆很旧的红色雪佛兰皮卡,车窗还是手摇的。
上车之后,我看看他,说:你衣服穿反了。
他低头看看,笑了一下,把毛衣脱了,翻了个个儿又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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