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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结婚了,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取名彭朗彭郁。

石渐青的胎梦很美妙: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湖中有条红鲤鱼嗖一下跃出波光粼粼的水面。她跟木雕老师学习,按照月亮和鲤鱼的样子,亲手刻了两只木雕留念。

彭朗和彭郁是异卵双胞胎,两个人大体上像妈妈,却只有彭朗遗传了石渐青的桃花眼。石渐青时常坐在摇篮边,轻轻打量两个孩子。彭朗的眼睛总是睁着,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石渐青,她是妓/女的女儿。

石渐青的目光慢慢失去焦点,她回忆着从前在石家的繁荣,似乎她人生中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从这双桃花眼开始的。

她不知道自己落下两滴泪,彭诉仁在旁边递来一张纸巾。石渐青泪如雨下,用母语诉说自己想家,但她已经没有故乡了。彭诉仁陷入沉默,他没有说自己也想家,但他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他已经不是二十二岁。

当年彭诉仁的父亲病死后,他的农民母亲一滴眼泪也没掉。她照旧洗衣服做饭收拾家,见彭诉仁意志消沉,一笤帚打在儿子背上说:“男子汉大丈夫,丧着脸像什么话!”她这辈子赶上一个动荡的时代,又长在农村,生生死死,如同家常便饭,人得想办法继续活着,哭有什么用。

彭诉仁没能得到母亲的安抚,只从她身上学到了忽视悲伤的作用。

彭郁死后,彭诉仁如法炮制母亲的做法。他怕自己不如母亲坚强,会睹物思人,于是迅速销毁了小儿子的所有物品。石渐青已经哭了三天,她攥着亲手刻的鲤鱼木雕,不让彭诉仁抢走。他握住石渐青的肩膀,盯着她红肿的双眼喊:“别发疯了,人要往前看!”

石渐青愣在原地,想起丈夫在医院里跟医生沟通的样子,他逻辑清晰,表达顺畅,像濒死的不是他儿子。

人到底是无情的,无数有关无情的记忆,从头到尾,瞬间扎入石渐青的心脏。

她父亲还在时,总会望着她的眼睛出神。他或许会想念吉普赛女人,或许也曾有一点爱她,但他绝不会跟上流社会的太太离婚,转而娶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

彭诉仁大概也是这样爱她。

他可以在新婚之夜,拉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念她的名字;可以在每年的中秋夜,和她漫步于庭院月光中,叹上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有她在身边就很好。

然而,她怀孕了做产检,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可能不适合孕育双胎,彭诉仁第一反应不是为她担忧,不是那就减胎,而是询问医生该怎么调理她的身体,才能保住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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