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复杂间,季长善先一步走入雨中,她的伞断了两条骨架,罪魁祸首是今夜的风。小半块伞布失去支撑,随风飘摇,几丝雨水斜进脖颈,凉得人心颤。四周公寓楼林立,那对夫妻不见了踪影,夜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早些年一些电视剧盛行,男女主人公总爱在倾盆大雨中感情崩溃,仿佛爱情和雨量呈正比。可今天晚上也下了场大雨。季长善脑海中浮现陈月疏的面孔,仅仅一瞬又消失。
右肩斜来一角黑伞,季长善偏脸瞧去,彭朗请她站到他的伞下。
他的长柄伞不很宽阔,两人同在伞下,恐怕要肩膀挨着肩膀。季长善不习惯和人贴得太近,便同彭朗说句谢谢不用。他没有勉强,撤开的步子不紧不慢,像原本就是客套一句,对方也识趣。
他们在公寓门口分别,两间房一墙之隔,从前倒少有二人同归的时候。季长善跟彭朗说再见,她肩膀湿掉一半,挽在脑后的黑发散落两三缕,黑眼珠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彭朗摘掉水雾迷蒙的眼镜,目光行至她眉眼,停顿几秒,同季长善约定明天上午去民政局领证。
她十点营销组会,赶不及,刚想实话实说又念及彭朗开着竞品公司,不该向他透露内部讯息。季长善改约下午,抿了抿嘴唇问:“结了婚,能不能对外保密关系?”和竞品公司的老板结婚,传出去像通敌卖国,她还怎么升官发财攒钱买房。
“季小姐是怕我挡你桃花?”
他问得一本正经,季长善便想认真解释。可是她还没开口,彭朗面色平静道:“我在开玩笑。公不公开随你,只不过在我父母面前,季小姐得和我装成恩爱夫妻。”
季长善没见过有人解释玩笑的时候也不笑,她嗯了一声,低头用房卡开门。隔壁的门锁同时转动,季长善前脚没入黑暗的房间,门外传来他的嗓音:“洗个热水澡,驱寒。”
话音消散,他房门关上。季长善慢慢扣好大门,彭朗那双眼睛悄无声息地漫入脑海,他摘下眼镜看人时,目光不止多情一点。
她走过玄关,也没开灯。湿外套搁到折叠晾衣架上。客厅有台电视机,季长善找到遥控器,调成新闻台,微弱的屏幕光投于脸孔,画面寂静地变动,皮肤忽明忽暗。季长善看了一会儿,去洗热水澡。
水流抚过身体,季长善眨了眨眼睛,眼眶恐要起水雾,只好狠狠掐住虎口。
她并非为了陈月疏难过,只是到头来,还是要靠着别人拿户口。
季长善不喜欢倚靠,那样全代表自己无能。
她压住情绪,走出浴室,吹干头发后,回房选了一件白衬衫,打算明天拍结婚证照片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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