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丛生的庭院里, 秋阳烂漫,谢晟慢慢地擦拭着剑,秋风吹起他的头发,乌黑的发梢拂过斑驳的朱红栏杆
季青雀看了一会儿, 问道:“这是斩冬?”
谢晟弹了弹寒光闪烁的剑身, 抬起头, 笑盈盈地开口:“对, 已经认不出来了吧。”
谢晟的佩剑有两柄,都是长留候托人为他特意打造的, 短的那柄已经遗失,长剑斩冬也在谢家军几乎全军覆没的那一战里断作两截,被崔家的人舍命带了出来,当做谢晟身死的证据,呈给了季青雀。
不久之前, 季青雀才终于寻了一位铸剑大师,重铸短剑,那位大师自言早年曾经见过斩冬,自信经由他重铸的残剑, 必是完好如初, 别无二致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谢晟凝神看了剑锋片刻, 笑着说, “这把剑陪了我这么多年, 可是断了,那便也就断了, 如今再找人重新铸了一把, 握在手里, 和从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秋草疯长,没过台阶,这个僻静的院子似乎是一片茂盛的秋日原野,而谢晟抬起手,剑锋笔直,指向天边,剑身流利优美至极,无一丝赘余,一如此时此刻展露出的谢晟线条凌厉的侧脸。
他如若不是脸上总挂着一丝笑意,便应当是异常冷峻的,几乎叫人望而生畏的一个人。并且随着年岁增长,越发锋利逼人。
他又无声看了片刻,才又笑道:“这把剑之所以叫做斩冬,那便是因为这把剑笔直指向太阳的时候,剑身上会出现断裂的虹光,我父亲说,这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一把剑。”
“可是,你看。”他转过脸,探过身,靠近过来,翻转手腕,寒凉的剑刃划过一道薄光。
他浑身的气氛都很放松,带着几分兴致,又很懒散闲适,好像真是在一个悠闲温暖的秋日午后,无所事事,和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说说话,聊聊天。
这一瞬间,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扑鼻而来的气息,很淡很清的草木香气,像是被阳光晒干了的枯草,在这个庭院里呆了很久,便会有的那种味道,干燥又温暖。
季青雀不语,顺着谢晟的手腕看向这把重铸过的名剑,明晃晃的剑尖上,挑着一段从中断裂带虹光。
“就像我说的那样,对吧?”
谢晟笑着说,又轻快地挽了个剑花,将剑横在自己的膝前。
“你瞧,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东西,无论说的有多么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好像四海八荒千秋万载只此一个,一旦碎裂了,便再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东西似的。可是最后,不也一样能够做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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