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起,谢爻教郗子兰练剑,冷嫣便看着,他教郗子兰心法和手诀,她也在一边学着。
他原先教她那些道法心法,从源头上便是错的,教授郗子兰时却全无保留,倾囊相授。
重玄虽是剑道宗门,安宗立派之本却是秘而不传的心法。
即便冷嫣只是一缕残魂,按着心法运转周天,也能从天地山川间汲取少许灵力,只是这灵力入她神魂,便似一场你死我亡的较量,不是你吞噬我,便是我吞没你。
冷嫣仿佛在沸油里一遍遍地煎熬,好几次几乎熬不过去,只想放弃,彻底地灰飞烟灭,可她终究还是降伏了灵气,将它纳入自己的神魂中。
她想活下去,哪怕活下去需要承受比死可怕得多的痛苦。
因为她没有忘记寒夜里曾经有个少年,用单薄的脊背挡在她身前。那个有着明亮双眼的少年,为此付出了生命和一生的记忆。所以,只要有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她就无权选择死。
若是连她都死了,谁来记得真相,谁来记得他?
许是坚持修炼的缘故,有一日冷嫣忽然发现,元神剑对她的束缚似乎弱了些。
她越发日以继夜地修炼起来,残魂白昼受着阳火的炙烤,夜里又会重复元神被凌迟的痛苦,修炼更是雪上加霜,但她忍了下来。
她用了半年时间,终于可以离开谢爻的元神剑十丈之外。
又用了三年,她才堪堪可以从招摇宫护灵法阵的缝隙中溜过。
可是笼罩整个重玄门的护山大阵传自上古,内外各七七四十九重,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可以钻,她试了一次,几乎被阵中密布的法咒碾成齑粉,只得放弃。
她没有任何法子,只能年复一年地被困在这里。
山中无甲子,十年倏忽而过,所有人都好似忘了,玄渊仙君曾收过一个徒弟,招摇宫里曾住过一个安静羞涩的凡人少女。
也或许有人记得,毕竟死而复生的琼华仙子,容貌与那少女生得如出一辙,除了左眼下那点泪痣。
只是没有人敢在琼华仙子面前提及此事。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郗子兰终究还是知道了,她这副躯壳的旧主人,曾经当了她阿爻哥哥十年入室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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