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城在身后咆哮:“你个不孝子!最好死外边,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京州看着李明城的脸,很清楚他这句话说得有多真挚。
他早在李明城出轨的那一刻起,就被遗弃了,后来的美好就像一个沙漏,直到母亲自杀的那一刻,沙子全部流逝殆尽。
他这几年过得乌烟瘴气,全拜这个男人所赐。
火在失去控制的燃烧,正如李京州的理智,正当他想说些什么回击的时候,余光瞥见在大厅攥着手绢,捂着嘴痛哭的奶奶。
李京州有一秒钟的歉意。
他急急下了楼梯,走到奶奶面前,“对不起”三个字就滚在喉头。
忽然一个巴掌打过来。
老人家力气不重,李京州脸偏都没偏一下。
可他还是被打懵了。
一把火,把老人家的怒气也烧起来了:“那间房是我让雅萍住的!你有本事把我这把老骨头也烧了!”
“文晴是我的儿媳妇,雅萍也是我的儿媳妇,你是我的孙子,京炜也是我的孙子,我自问从没有亏待过你,反倒是亏欠京炜太多太多……你一个不高兴就要打人,烧房子,我看这个家你是真不想待了,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李京州紧咬着牙,下颌线紧收,拼命抑制住从四肢百骸处蔓延开来的寒冷。
说来可笑。
他这样的人,竟还以为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爱他。
他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停住了。
转身,跪地,朝奶奶磕了一个头。
以此为界,再不欠任何人。
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从此以后,各处山海任他奔赴,却再也不能回家。
……
这些事,就哽在喉头。
可李京州即便面对心理医生,也无法将情绪泄露一二。
“我把家里房子烧了,那帮人恨透我了,挺爽的。”
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白灵却全都明白了。
李京州是白灵工作之后的第一个病人。
三年了,她接触的病人越来越多,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痛苦,可最关注的却始终是他。
倒不是因为他是她的首个病人,也并非是因为他的经历最惨,病情最重。
只因她是眼睁睁看着他从最初的沉默,一点点变得冷硬,戾气,阴郁的。
她用尽了所学的知识,想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他却越陷越深,带着一去不复返的悲情。
他像一个困兽。
被别人强行赶进笼子里,却被自己锁了起来。
其他笼子里的动物都在挣扎。
只有他不哭不闹,谁试图解救他,他反而会怒吼撕咬把人劝退,偶尔呜咽两声,却也很快又恢复死气沉沉。
离开光明太久,他把黑暗当成了避风港。
白灵试图引导他多说一点,不敢妄想他能说多少心里话,却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烧了房子之后,你干什么去了。”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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