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一个滴水成冰的朗朗晴天,大杨村村头一户普通人家,传出了嘹亮的婴儿哭声。
那哭声真是响,隔着屋子的厚土墙,和屋后一道排水沟,直传到下边大院儿里去。
大院儿的邻里都听见了。
院里最好热闹的范大妈心说:肯定是杨文修家大儿媳妇生了!
一个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谁家生个孩子,大家都要好奇关心。吃完早饭,十点多,范大妈就拉着孙子来到杨家院子里瞧热闹,却见杨文修的老婆熊碧云穿着身蓝布衣裳,青裤子布鞋,黑着个脸,扛着锄头要出门去。
“熊碧云!你这老太婆!”
范大妈叫住她:“你这会还出门去呀?你儿媳妇不是生了吗?“
范大妈新鲜的不得了:“我一早上就听到哭了。咋样啊?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熊碧云不高兴说:“死啦。”
“啊?死啦?娃娃死啦?”范大妈大吃一惊,唬的脸子一长:“好端端咋会死了呢?”
“你不相信,你去看吧。反正我要下地干活去了。”
熊碧云愁眉苦脸。
范大妈有点莫名,早上明明听到婴儿哭,哭声那么嘹亮,不像是会死的啊?
她还真不信,扭头钻到杨家大媳妇的屋里去。杨文修有两个儿子,今天喜得贵子的正是那大儿子春狗。
刚进门,就见屋里没别人,春狗媳妇罗红英,正躺在床上,苦大仇深,铁青着脸,不晓得在跟谁怄气呢。婴儿刚剪了脐带,光着屁股放在冰冷的棉花被上。这大冬天,也不包裹一下,冻的肉都发青了。
范大妈正要叫她“媳妇”,那婴儿忽歇了一嗓子,突然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大哭:“哇!!!”
喉咙都要挣破了。
范大妈吓的跳起来拍胸脯:“我的妈呀!吓死人了哟!你们咋把娃娃这样放着呢!”
她过去抱起婴儿一瞧:“哎哟!生的是个女孩啊。”
顿时知道这家人咋一大早不高兴了。
“女儿你也不要灰心嘛……”范大妈知道自己安慰也是说白话。原来罗红英是有一儿一女的,大的是儿子,前年冬天发高烧,得病死了,所以才又怀了一个。
哪知生下来却是女儿,换谁谁不生气?
她原来那个儿子,真是乖。长的又漂亮,嘴巴又甜,见人就叫。都养到八岁了,上了几年学了,突然死了。范大妈都替他们一家惋惜:上哪去找那么好的孩子啊。
“女儿孝顺嘛,贴心。”
范大妈坐在床头:“这年头也不讲啥重男轻女。女儿也能读书,将来也能有出息。这有啥呀?这熊碧云也真是的,生个女儿就不让活啦?养儿子多累呀,你要操心给他娶媳妇,还要给他修房子。女儿好,养二十年就给她打发出去,多轻松。”
然而农村人的传统观念,养儿子才能防老。没有儿子,就是绝了后,以后老了没依靠,要造孽的。养女儿是给别人家养的,早晚要出嫁,养大了又有啥用呢?
“大不了,以后你留一个女儿,给她招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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