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李三娘子闭口不答。
男子开始哄笑:“那自是因为,人家自己要脸的,早一根绳子吊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孽种后事?”
也有人趁此机会高声道:“正是,我家族规里明文有训,倘有妇人失节事,给刀与绳,令其畜栏自尽。”
盛明萱看着薛大娘摇摇欲倒的身形,略微生出恻隐之心,却又不得不问道:“大娘是被强人侵犯,并非犯奸。只是为何执意诞下孩儿,这点委实令人不解。需知,人如无父,在这世间,便如飘萍,再难有归处。你这样。”她放轻声音,柔和地道:“也是让恒娘受苦啊!”
薛大娘听她语言柔和,神情恻然,又说是周婆言的主编,想来定然与恒娘交好。
强撑着站好,眼中有盈盈泪光,凄然答道:“你们是小姑娘家,自然是不知道,这打胎药,哪里是什么好东西?我去人家后宅收衣服,就撞见过两回。”
“有主家娘子不愿多生育,也是买来下胎药,那胎却不能下,痛苦万状,在床上翻滚,叫着「且死矣」,瞑然僵卧。
家下人急趋检视,却又哀嚎着活过来。如此翻来覆去,昼夜不休,竟足足折腾了七日,最后终究不能产下,母胎俱死。
也有人服药后,虽落了胎,却不能止血,那血大股大股,如同山洪崩漏,狂涌不止。产妇自此扶枕卧床六年,周身褥疮,日日痛切哀哭。”
她哽咽着,“我不愿意死,也不愿意下半辈子不死不活这样熬着。所以不愿吃这打胎药。”
她身后多有嫁过人,产育过的妇人,听到这些,个个不能忍,红了眼角,低声啜泣。
薛五八怒道:“你就是怕死,是以既不肯了结自己,又不肯吃这打胎药。”
盛明萱叹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烈女子为了贞节,甘愿赴死,也是因为难能,所以才更为可贵。这位大叔,倒也不必为这个苛责令妹。”
薛五八忿然:“我是气不过,这薛一娘怎么就生成个孤拐性子,不听人言?你若是在外与人私通,终能指出个人来,倒也可以叫孩儿认祖归宗,有个去处。又或者是个儿子,也可仰仗他将来大了,立个门户,娶妻生子,奉养你终老。”
“如今这孽种来得不明不白,你不听亲人言语,硬要生下来,却又是个赔钱货,爹说拿去淹死了事,你非得要看两眼,这一看,就看得放不了手,又哭又闹,非得要养下。”
“你说说,你干出的这些个事,哪件不是糊涂透顶,哪件叫人看得上眼?”
薛五八粗声武气,言下都是嫌恶,薛大娘却忍不住回想起当年,初初见到恒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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