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是头半句。
“这是何意?”皇帝皱眉。
“薛恒娘姓薛。”仲简声音平平,似乎只是单纯转述所闻,“看上下句意思,似是说薛恒娘名节有损,若入东宫,怕是与殿下有妨害。”
“胡言乱语。”皇帝阴沉着脸,圆润声音骤然狠厉,“朕生平最恨这等谶纬之说。你回去,多派些人手,凡听到这说法,一个都不要放过,都给我抓回去。皇城司狱,可还有治理人的手段?”
仲简却沉声道:“昔年谶语初起时,不过在东宫附近传闻。皇城司大肆搜捕,才令得此语不胫而走,京师传遍。前车之鉴尚在,小人担心,若兴大狱,反助流言长翅膀。”
皇帝眼睛眯成一条缝,从缝里冷冷瞧着他,慢条斯理问道:“那照你的意思,当如何行事?”
仲简低着头,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脸颊肌肉飞快地跳起,又瞬间绷紧。
开口之时,声音已如平常一样:“小人以为,殿下自有真龙天子护体,诸邪不侵。何须担心这等市井流言?不如早择吉日,迎薛良媛入东宫。彼辈无知之人,得见天家行事坦荡,自然心悦诚服,再无哓哓口舌。”
皇帝松懈下来,往后一靠,摇摇头,口中笑骂道:“你这见识,却也浅了。你们皇城司的人,终究还是要多读些书。虽不求你们如那些臣子样经世济国,也不能尽给朕出馊主意。”
仲简低头,老实回答:“小人回去,一定谨遵圣意,多读书,多长见识。”
“好了,你下去吧。”
仲简退出长春殿后,在阶下站住,蹲下身,把不知何时松了的鞋带重新系紧。
尚未完全合上的殿门之内,传出皇帝鼻音厚重的声音:“来人,去一趟司天监,传监正过来,朕有事问他。”
仲简的手停留在黑色靴面上,过了一会儿,僵硬的嘴角终于微微翘起,闪过一丝控制不住的笑意。
飞快系好鞋带,转过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两处衙门隔得不远,他回官署,正好经过司天监。他若是行动够快,说一两句话的时间,总是有的。
——
李子园中。
经过一天繁忙密集的学习,娘子们聚在一起吃晚饭。刚刚坐好,阿蒙带了海月过来,大家又起身,与她让了位置。
宗越替她们备下的伙食甚好,有荤有素,食材新鲜。就连阿蒙看了,都忍不住动筷子,每样夹了一些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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