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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揽衣服在服膺、提身、守约三斋,这三斋地近西门,紧密相挨,围着一汪两亩方圆的惠连池。

远远看见惠连池畔的高大合欢树,赵大精神一振,驴车跑得更是欢快。

忽听恒娘咦了一声,手指着远处路边的一处新崭崭白墙院落,问道:“这是何时起的?我日日都来,竟没见过。”

赵大瞅了一眼,笑道:“那原是一处废园子,以前被灌丛挡了,是以瞧不见。”

他大半辈子在太学一带拉货,对太学内房舍建筑那叫一个如数家珍。

这也是恒娘每每愿意雇他的原因——单从他嘴里,便能听得无数久远八卦。

恒娘唔了一声,以手搭棚,尽力张望,隐隐可瞧见院落门口停了一辆翠盖马车。左右无人,拉车的白马闲来无事,低头啃着院边水草。

恒娘收了眼,心里思量:瞧那马车的模样,撑着华伞,结着璎珞,垂着厚厚锦绣,一看便是权贵人家。这不知又是哪府里的贵女来了太学?

心思一转,想起了上月的一桩事。正巧赵大也提起这个话题:“恒娘听说了吗?上月皇城司的察子出动,封了麦秸巷的一家小报社,姓蒲的主编被捉回皇城司去,说是要过堂受审。”

恒娘笑道:“怎么没听说?他家的报纸叫做《泮池笔记》,专挑太学的诸种小道消息来报,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瓦舍茶肆里很受欢迎,五文一份,价钱可是不便宜。就不知道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禁?”

自二十年前,朝廷开了报/禁,允许民间刊印报纸,天下气象为之一新。

且不说朝政/经济上的好处,单是这京城市民的日常生活,便多了一桩极大的乐子,就是听报人读报。

报人也就是以前的说书人、讲古人,如今多了一项营生,便是将每日新出的报纸一字一字读给普罗人众来听。

京城报纸繁多,既有如《京华新闻》这样的大报,宣扬朝/廷大政方针,议论地方治/理得失,亦有如《花月刊》这样的风流小报,品评行院人家高低优劣,还附带花魁榜单,更是个个喜见,人人争闻。

这当中,就有两家专门围绕太学做文章的小报,《泮池笔记》与《上庠风月》。两家暗地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赵大凑过头去,满额头皱纹挤得越发深刻,压低声音,神秘说道:“我听人说,是犯了皇城司的大忌讳。”

伸手朝北边虚指,“牵连上那里头的贵人了。印出来的报纸一份没来得及卖,就被连夜销毁。”

皇城大内就在京城北边。

薛恒娘会意,笑而不语。

赵大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事恒娘比他清楚多了,毕竟,整件事的首尾,都是她一手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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