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子有时候会出去走一圈,看看现在的情况。
有次他回来时,有些忿忿。
“我看到城门口有些人进来了,穿得破旧。”
“进来的大多是些女子和孩童,我问了旁边的一个阿爷。”
“阿爷说,现在进门放开了一些。若是愿意签卖身契,就能进来,还能给家人一点粮。”
“城外的百姓,为了让家中活下来一个,宁愿签了卖身契。”
“可即使是愿意签,门口也有人来挑选,有病的不要,不好看的不要。”
“这是在逼良民为奴啊!”
铁柱子的手按在桌子上,爆出了青筋:“粮呢?”
他又问了一遍:“粮呢!”
晋恪无话可说。
许老板叹了口气,桂娘坐在一边低着头。
他们都知道官府有粮。
门口收了不少外来富户的粮,粮仓里有粮,甚至像许老板这样的小粮铺里都有粮,那些大粮商那里肯定也有。
那这些粮呢?
房门开着,晋恪能看到旁边的仓库,她知道里面有粮。
那些粮,许是救不了祚阳城,但能解很多人的困。
但他们被约束着,不许卖出。
许老板沉默不语。
白日里,他还是按照要求,只卖规定数量的粮食。
晚上,他们听到了敲门声,躺在被窝里,捂住了耳朵。
听不见,就是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存在。
又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的粮食价格隔几日就要涨一番。
原先来买粮的人还能买上十斤,后来,只能买上三四斤。
现在,甚至有些人只能买几两了。
几两,若是家里人多些,就只能吃上一顿。
若是和铁柱子、狗花一样,做了稀薄的汤,也不过几顿而已。
许老板听到对面那人说只要几两时,抬头问:“怎够吃?”
那人面庞消瘦,闻言苦笑起来:“是不够吃。”
“但这粮,和金子一样的价,我买不起啊。”
来人絮絮叨叨:“我家中小女儿,已经体弱到走不动路了。”
许老板听不得这种话。
他给铁柱子使了个眼色,悄悄在柜台下做了个往里加的动作。
铁柱子明白,往那人的袋里多放了一碗。
那人拿到粮袋,猛然一惊,他惊喜地看向许老板。
许老板摆了摆手,让他快走。
那人微微鞠躬,将粮袋藏在怀里,快步跑走了。
他们四个吃饭时,许老板说了这事:“我们自己够吃了。”
“虽然不知这旱灾持续多久,也许商会和衙门让我们把粮留着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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