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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我又遇见了他。时至今日,我仍然还在思考,这是否是一场梦。
这是我在燕城的第三个冬天,这一场冬天里有连绵不绝的雨雪,细致凋零的爬山虎,潦倒得租不起房子的朋友,完不成作业的焦急——这些细节都在告诉我,我眼下正在捉襟见肘的20岁,经历着一段不加粉饰的生活。
我曾经并不认为这座城市有多么高贵。我到帝王将相的府邸去赏玩,那些带着“海”的景点公园,放在我的家乡,那东西叫做池塘。而在这里,他们是海。这多么不公平。
我和妈妈说:这里灰头土脸。妈妈告诉我:你不要自命清高。
妈妈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她了解我刻在骨子里的刻薄。哪怕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比我更早领会。
我被我的骄傲绊倒。我被驱赶,可我赖着不走。因为我发觉我还是需要它。我终于承认我从来不该看不起燕城,我该看不起的是无知的我自己。
就是在这样惨淡艰难、一如往常的真实里,我被我的贪心驱使,遇见了那么不真实的一个人。
我的家中有他赠予我的伞,我的唇上残留他的体温,我的衣衫全是他的气息,我的耳边还有他的叮嘱。每一夜我闭上眼,他的温柔将我吞没。
这不是梦。我拥有他,而他为我带来一切。
于是越与他接近我就越是害怕,我好害怕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那就是:失去理智地爱上一个男人。
所以,即便十分想念他,我也不该说。
作者有话说:
帝王家的海其实是后花园的意思,并不是真正的海
第12章
我出生在云溪,一个中国南部的小镇。我的爸爸是一名戏曲老师,我妈妈开棋牌室。我在麻将的嘈杂、男人的粗话、还有烟灰的浸蚀之下度过童年。
飘着浮萍的水漫过我们的河流码头,我坐在漫长的雨季里清洗麻将。那是烟花三月过后的,泛着沉木潮臭气味的春天。
落花时节是江南,那样一种经久不息的阴雨和腐烂也是江南。我在此生长二十年。
我的妈妈生意人,她总是很匆忙,在人潮之中来去,总撇不开铜臭与世俗。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度日,但我的妈妈并不市侩圆滑,天性使然,她愤世嫉俗、眼里揉不得沙。
我爸爸是教书先生,他乐观又悠闲,温文尔雅,诵读诗书。
妈妈说话总是刺耳,她遇事常让我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所以我不和妈妈谈心,我回避真实的自己。
爸爸鼓励我,他爱夸赞他的女儿。
我是这样截然相反两个人的结晶,他们的个性我各占一半。因此我成为一个拧巴的人。
我是家中独女,性格含蓄、内敛而温吞。我在父母的庇护之下成长,直至十岁。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是从一些男孩开始。
那时我四年级,在操场跑圈,被一个篮球砸到头上。我停下来,等着道歉,而我等来的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起哄——“哦豁许家辉,你砸中了死胖子,她今天就给你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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