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邑沣说:“早就商量好的:我的再生礼之后,为表慈母之恩,要为阿娘再加太后徽号,南院礼部拟了这几个字,请阿娘过目。”
完颜绰说:“一个虚头巴脑的名号而已,加两个字不意味着我就多崇高。倒是你亲娘为你而死,虽则有个太后的尊号下葬,毕竟孤零零的,我倒觉得,不如把徽号给她,让她与崇裕太后一起,附葬太宗皇帝的陵寝的宝顶之内,也不枉她为太宗皇帝留下你这样一支血脉。”
萧邑沣不由泪下:“阿娘……”
“挺好的!”完颜绰抚着他的头顶笑着说,“既是对你身份的认定——将来再无人敢说什么嫡庶;也是我的心愿——你叫我百年之后怎么能睡在你父亲身边呢?”她看了看王药,笑得略有羞涩:“这倒也是你对我们的成全。我将来连碑都不想要,就找一处青山,多多种植松柏,写上夫妻和美一生的墓志铭,生前死后,就都没有遗憾了。”
萧邑沣哽咽着:“阿娘长命百岁!儿子永远听阿娘的话!”
皇帝的再生礼结束,完颜绰第一件事却是揽过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容颜。王药笑着从后面抱住她:“原来不仅我看你看不够,你看自己也看不够哈!”
完颜绰皱着眉说:“你看我眼角这里是不是长了两颗斑?眉心这里是不是有一根皱纹?”
王药把她的镜子抢过来,反扣在案几上,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皱纹都是你这样子忧愁愁出来的!”
完颜绰只能看着他的眼睛,乌珠子跟镜子似的,照出一个她。她在他的乌珠子里照自己的模样,还特意扭了扭脖子,样子调皮滑稽,倒像个少女。接着,她又咋咋呼呼去摸王药的眉心:“还说我!你这里也有纹路!难道是愁出来的?”
这根折痕还真是愁出来的!那些他自己都以为解不开的死局,曾经让他彻夜难眠、无从选择,谁知道命运这么厚待他!只是到底还是要留些痕迹下来,印刻、记载在记忆的书里,生恐他忘记。王药尽力地舒展眉头,拥抱着爱侣的腰肢:“那么,你觉得它难看么?讨厌它么?”
完颜绰用指甲轻轻地在他眉心划拉了两下,笑道:“怎么会?”然后踮起脚,印了一吻上去。
王药灿烂地笑着:“就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等只看皮相的俗物。不过,你觉得我是?”
自然也不是。完颜绰知道他又在谲谏,为的是宽她的心。不过也有道理,他们一开始或许还为彼此的漂亮皮相吸引,但到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就算是此刻叫为彼此死,大概也不会为难,这具皮囊,又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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