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药眉头微微一颦,好一会儿才说:“酒之德实际是人之德。陛下要试一试也不妨,但若是驾驭不来,以后也就知道必须自控了。”说完,郑重其事,又倒了小半杯。
酒很好上口,就算是慢慢呷着,也一会儿就品完了。萧邑沣倒也没有再要,舔舔嘴唇,把剩下的一点点香甜味舔进去。而王药,也爱惜地把酒坛重新封好,把酒藏在一堆箱笼之后,前头再挪张案桌挡着,对萧邑沣摊手道:“陛下今日还有读书的功课,请。”
十二岁的小皇帝已经读完了四书,读完了《帝鉴》,如今把些古人的著述拿来学习,《通典》《商君书》《贞观政要》之类虽然小有难度,也慢慢开始学习。王药除了夷离堇的事务之外,最要紧的职务就是给皇帝答疑解惑,今日进讲《贞观政要》,讲到王珪,王药诵得朗朗上口:“王珪言:‘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玄龄。每以谏诤为心,耻君不及尧、舜,臣不如魏徵。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所以帝王之道首要在知人,其次在善任……”
他眼角瞥见萧邑沣目光定定的,盯着书上某处,乌珠子一动不动,不由突然提了声儿问道:“陛下?臣刚才讲了什么?”
“啊?”少年皇帝像突然醒过来似的,一脸惭愧,好一会儿才说,“刚刚头里晕晕的,只听见仲父在说话,却不知在说什么。——人说酒会迷神乱性,果真可怕!”
王药挑了挑眉,这么点酒已经醉晕了他——皇帝到底还是孩子,酒量太窄。见萧邑沣还在晃着脑袋意图使自己清醒,王药说:“如此陛下也不要勉强读书了。到外面吹吹风,臣再烹一盏团龙茶,一会儿送来给陛下解酒。”
萧邑沣小心起身,还好,那一点点酒,除了让他脑子迷醉了一下之外,还不曾影响动作。王药听见外头伺候皇帝的宦官在讨好地问:“陛下可要奴陪着?”大约是萧邑沣摆了手,那宦官又说:“陛下一个人慢着些。”王药一笑,这里做皇帝的,也远比晋国自由,他敲了一小块小团龙,嗅着那清芬的茶香,心情愉悦地开始烧水点茶。
却说萧邑沣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除了眼前还有些裹雾似的迷蒙,其他也都如常了。他怕给太后瞧见自己不读书到处乱逛,特意避开了太后的毡包,从另一个方向到营寨的一角去瞧瞧。
眼前的雾,仿佛给万物加了一道朦胧光,看着都别样可爱,草地格外绿,花朵别样鲜艳,远处的山丘异常柔和,连一路向他行礼问好的人都特别可亲。不觉到了御马厩边。
契丹人以马为恩物,对马匹格外宝贝。马厩分布在四边,尤其以皇帝御马所在为最大。萧邑沣瞧着马倌正在认真刷他最喜欢的几匹马,无聊点数了一遍,却发现二十匹御马少了两匹,不由问道:“还有两匹呢?”
马倌急忙跪着回奏道:“回禀陛下,是金城公主要了去——太后也是特别批准的。”
萧邑沣对姐姐当然不必小气,只是仍有些奇怪:“公主想骑好马,却又为何骑了两匹走?”
马倌摇摇头:“这个奴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公主骑了一匹,牵了一匹,往那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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