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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细细打量手里的信,字迹如昔,笔力如昨——耿之亲启。

齐玉儿终于在这只言片语中把事情理清,一边震惊于死对头容意身死临安,一边凑过去看她留下的遗书。

信上只有一句话,字体看起来比信封上的柔和许多,硬生生从死物中透出几分温情。

——死得其所,不负众望,大丈夫当如是。

齐玉儿发现自己居然看懂了。

她这句话说的不是自己,而是留给陆耿之的。

“将军!”小将大恸,“千万节哀啊!”

鲜血从陆耿之紧捂在口唇的指缝间渗出,一颗心被他亲手塞进去的刀搅得支离破碎。

齐玉儿惊叫:“耿之!”

二人担心不已,他自己却蓦地低声笑起来,抬起衣袖将血迹擦干。

放下手后衣袖一片斑驳,触目惊心。

年过四十的刘副将也笑起来:“值得吗?”

陆耿之轻轻摇头,眉眼低落,竟有一瞬间变回了最开始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不值得。”在刘副将开口询问之前,他又道,“但我必须这么做。”

“你呢,值得吗?”

面对他的反问,刘副将哑然,许久之后才摇头。

“不值得,但我只能这么做。”

他们面对面,心平气和地不像敌人,也不像仇人。

“纵然甄国军因为错误的消息去了邴口,你们也只能削掉他们不到两成的兵力。我是输了,你也未必赢。”刘副将没有站起来,他心甘情愿地跪在比自己年幼近二十年的主将面前,“你接下来的打算呢?”

陆耿之轻抚手中柔软的黑发,一双眼布满眷恋,声音轻微:“若城池有失,便去陪她。”

“此战若胜,也去陪她。”

“陆耿之!”

齐玉儿的嗓音尖锐拔高:“她让你活着!白纸黑字,她要你活着!”

我也想你活着,不愿你死。

“口是心非罢了。”陆耿之的手指拂过信笺上的一点湿痕,浅浅的一道印,微微泛皱。

“她都哭了,定是怕极了。”

他无声一笑。

别怕。

我等等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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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年前,柳色乍染,黄莺初啼的春天。

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盘腿坐在桃花树下,一人顶了一脑袋落英。

男孩抬着胖胖的小脸,神气十足:“我以后要当大将军,保家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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