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李玄愆释开手中剑柄,转身大步出了崇德殿。
议政王走了,其它大臣也纷纷转身跟上。
出了金殿,温太后便由女官素容搀着上了翠羽凤辇,朝着后宫的方向辘辘行去。女官伴在凤辇两侧,中官内监则随在车后紧跟。
而一出大殿便被温太后甩开的那个小太监,此时也夹在一众内侍里,亦步亦趋的跟着大家走。
他心里微微泛苦,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方才在金殿上皇太后还同他眉来眼去,甫一退朝就立马弃他如敝履。看来东宫那几位“仁兄”对他的忠告是真的,太后从不会真的临幸他们这种人,只是人前逗弄下图一虚乐罢了。
哎,亏他昨日被选中时,还以为与旁人不同。
小太监臊眉耷眼的走了一路,在步入后宫巷子时突然多了许多宫人,她们跪过礼后暗暗指着他小声议论。小太监莫名的从那些议论声中拾回一些得意。
母后皇太后金尊玉贵,且是大燕公认的最美女人。如今二十有五,也正是熙华年岁。这样的贵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垂顾两眼,也是往他脸上贴金的事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想通这点,小太监重新挺直了腰杆儿,兴兴头头的快步跟上。
而此时坐在凤辇之上的温梓童,也依稀听到背后的一些嘁喳,却也不恼,只唇边淡出一丝苦笑。
西宫的连太后,曾与先帝李桓青梅竹马,奈何还在深闺时的温梓童并不知这些。那时李桓还只是皇子,且是不被看好的一位。他迫于母妃压力向侯府提亲,她满心欢喜的嫁与了他,殊不知却搅进一对苦情鸳鸯的爱恨里。
后来李桓被立太子,她成为太子妃,连今瑶也被纳为了良娣。再后来李桓登基为帝,她做了皇后,连今瑶也封了贵妃。最后李桓薨逝,遗诏里将皇位传给连今瑶的儿子,她成了母后皇太后,连今瑶也成了圣母皇太后。
明明出身相差无己的两个女子,却是时时被她压着一头。所以连今瑶对她的恨,即便嘴上从不说,温梓童也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如今连相笼着前朝官员,连太后又母凭子贵得后宫众妃追随,她这个东宫太后只余下一副空架子,随时都能被人一脚踢散。
那些人只要看出她有一点争权的心思,便各个如豺狼虎豹,恨不得撕碎了她。
故而她也只能效仿前朝太后,假痴不癫,用荒唐的行径来偷生。
“哎……”侧首看到日头打在宫墙上的妍影,温梓童忍不住顾影自怜的叹息一番。为何这样复杂的局势要落在她纤弱的肩上?真真是美人自古如名将,命运多舛当自嗟……
早朝总是要起早,可温梓童却喜欢赖床,是以每日退朝后,她都要回寝殿补个回笼觉。今日自然也不例外,甫一回宫她便饮了安神汤,宽衣后平躺到凤榻上,凝着头顶的承尘帐子,静待倦意袭来。
点灯橱的宝瓶里插着一小束百日菊,淡淡的郊野香气萦绕鼻尖,很是打扰她的心神。
议政王之所以做这些示好的举动,温梓童觉得无非是扶她去与西宫纠缠,他自好渔翁得利。哼,她斗不过西宫她很清楚,议政王不会真心帮她她也清楚,不过是想诓她做矛做盾,冲在前头挡在前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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