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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的视线才从镯子移向她,却是将先前打算诘斥的话咽了回去,将手一松,就这么把她放了。

孟婉从榻上挣扎而起,胡乱揩揩脸上的泪,左手便扶在刚刚被扭痛的右手腕子上,有些欲盖弥彰地遮着那只镯子。迟疑了下,她乖乖跪下。

“属下、属下该死……头一回侍奉王爷……不知轻重……回去定会、会熟背桓公公的教诲……”

她语有凝噎,说出的话似断了线的翡翠珠子,一个一个地往外蹦,清脆易碎招人怜。可他却似没怎么在意她说了什么,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右腕儿上。

“这镯子,你哪来的?”

孟婉低头,左手下意识的将右腕攥紧,关于这镯子她已撒过一回谎了,此时自然不能再改口。

“回王爷,是……是属下相好的姑娘送的定情信物。”

“相好的姑娘?”李元祯口中重复着她的话,低低的,只似自言自语。

孟婉不敢有半分怠慢,点点头,恳切答道:“是,在来军营之前便已定下了终身,只等属下为国效力完后便可成亲。”

“是益州人?”

孟婉微微一怔,完全没料到李元祯竟会在这等小事上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间也不知说是还是不是好。但转念一想,这镯子的精巧式样若说是益州的,只怕他也未必信。

于是便答:“不是,她是打京城来的。”

李元祯眼中恍若闪过一道星芒,转瞬即逝。他坐在宽绰的罗汉榻上,青色梨花袍摆自然地铺展开来,垂着眼睑看她,这是他头一回如此正式的看着这个新兵。

白白净净,秀骨清相,若非是来从军,在外应当也是受姑娘爱戴的样貌。

收敛了视线,他无声的暗叹,低低的道了一句:“退下吧。”

孟婉如蒙大赦,当即谢了不罚之恩,速速退出牙帐。

回了自己的帐子,她忙将那本小册子掏出来细细查看,这才发现在晨起盥洗那一栏,果然有额外的叮嘱:若王爷忙于其它事物,不得搅扰,只得在一旁候着,直至王爷闲下了再伺候。其间若水变凉,则需不断更换。

末了还有另一句备注:王爷素有洁癖,尤不喜被人触碰。

孟婉顿时明白了适才自己错在哪里,暗下决心,今晚便是不睡也要将这本小册子背至滚瓜烂熟,务必字字句句铭刻进心里!

放好册子,她坐在榻上轻揉着自己的右腕儿,现下已经没有多疼了,想来他刚刚也是留了情面的。

她的手抚在那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金叶上,脑中回想起先前李元祯略显异样的反应。

他似乎对这镯子的主人有几分在意……可孟婉来益州之前,从未见过这位滇南王,只听闻他尚幼时就被圣上封来了益州,而他们二人绝无可能在此之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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