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牖并非君子所好,可若能就此辨明忠奸倒也使得。
先前孟宛鬼鬼祟祟将木函放回架格上的一幕,恰巧被他收入眼底,想来那小子已看过木函里的东西了。想不到蔡尧棠在军中安插的暗线,竟还真是他。
李元祯抬脚慢步走着,视线落在眼前的一小片泥地上,见一只搬运着碎粮的蝼蚁正缓慢的爬行。他有意将步子压得更慢,盯着那小贼细瞧了两眼。
诚然,想将这只偷粮的小贼踩死只需抬抬脚,再简单不过。可若蚁后不除,只除工蚁,那么日后还会有数不尽的蝼蚁会爬去粮仓。
若想将它们根除,便要连窝也端了,那就得有点耐心,让它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看它要将粮运往何处……
晦淡的夜色下,那略微撩起的一侧唇角,邪魅又粲然。
*
翌日天亮,孟婉这厢还没大醒,就被“哐当”一声响惊起!
有人进来,且听动静还不甚客气,竟似踹门而入。
她连忙拢了拢发髻,蹚上鞋子下榻——打从进入军营后,她就再没敢将束发在人前松开过,就连睡觉时都束得板板正正,生怕被人撞见泄了底。
待那人大步流星地转过屏风,孟婉方知这个极不客气的人就是陆铭。
“陆统领,您这是……”她受到惊吓似的抬眼望着他,欲言又止。
因着入营第一日时陆统领曾帮她解过围,免了新兵的赤膊操练,故而孟婉一直对此人颇怀感恩,印象中他还是头一回如此蛮悍,让人忍不住往坏事上想。
陆铭不屑地哼了一声,开口却道了一句:“恭喜!”
“啊?”孟婉呆愣住,隐隐觉得这是句反话,立即便想到昨日被自己摔坏的那只木函,眼光不自觉便往架格处瞟去,心想莫不是被发现了?
失神间,就听陆统领将话说了下去,“自今日起,你可以去王爷近身伺候了。”
“啊?”孟婉疑心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复问一遍:“陆统领您、您刚刚说什么?”
陆铭挺拔高壮,立在孟婉面前宛如半垛城墙,将外头光亮挡去了大半,他眼神极为傲慢的睥睨着面前这个矮小的新兵。今早他便从王爷处得知了这小子果真是蔡刺史派来的暗线,如今焉能有好态度?
不过气归气,王爷的吩咐他总得传达明白,于是耐着性子详细道:“我说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往后就去伺候王爷吧。王爷之前身边有个桓安公公,奈何前阵子家中出事,王爷特许了他回京,一时间还没找到个细致的人来接手。军中莽夫居多,你看着倒算干净机灵,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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