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沉默了一息,低垂的眼里滑过讽刺好似在说,看吧,这就是祖母,站着说话不腰疼,刀子没扎到她身上她不知道痛。
蓬清站在屋里看了自家娘子一眼,捏着刚写好的纸条偷偷递到窗外,又留了一条缝将声音都透出去。
窗外两个瘦削的说书先生瞥了一眼纸条里的内容,听着院子里的声音直呼高门大院里的阴私事果然比话本子上写的更精彩。
这边高氏冷嗤一声,快速应道:“阿家,这可和我没关系,是二娘自己要影响两家关系。”
“而且,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大能耐,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您知道府里人口众多花销大,郎君在官场做官,官场上要打点,时不时请人逛个勾栏去个酒肆的,花销也大。大郎二郎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大娘身子不好养身子这都需要钱呐,我看二娘这样能耐,也不用给太多嫁妆,王府娶她不过是看在我们都督府面子上。”
“嫁妆就按益州普通标准给吧,多的没有,阿家您是知道当年李氏的嫁妆是没充中宫的。”
说着高氏就木着脸叫了几个壮硕的婆子:“二娘屋里放着都督府标记的箱笼只留二十抬,其余一百零八抬抬到我库房中,那是我给我女儿攒的,二娘要是嫌府里给得少,自己去找你那早死的娘要,或者去找陇西李氏族人要。”
嫁妆在这时代是娘家补贴出嫁女儿不受男方家委屈的底气,就连贫苦人家也会想尽办法为女儿凑足十六抬嫁妆,而堂堂益州都督嫁女儿竟然只给二十抬嫁妆,后面几台华贵的黄花梨和樟木家具上还贴着陇西李氏的封条显然是来自古二娘外家陇西李氏的添妆。
嫁妆一出,都督府外看热闹的人群瞬时就炸了,古蔺兰事先安排的俩说书先生攥着抱香阁流出的小纸条开始不留余力地实时“揣测”都督府嫁妆为何缩水了,果然有了后母就有后父后祖母,说得声容并茂,好似自己就在都督府内宅现场一般。
骑马站在迎亲队伍前的李茂皱着眉头看向都督府抬放到门口的嫁妆。
靖王府来接亲的是靖王次子李茂,因怕他等不耐,古都督做主先将嫁妆抬出去,在宠爱的妻子和不受他关注的女儿中,他还是选择了妻子,古蔺谌看了看丝毫不在意的妹妹,皱着眉头道:“父亲,不妥。”
古都督还不知道此时自家大门前如何热闹,摆了摆手示意古蔺谌不用再说了。
古都督想了想,自认公正合理地对古蔺兰道:“你好好想想错在哪里,高氏为何要对你这样说,只有相互尊重和理解才是出路。”
他想着,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嫁妆,二娘不过是强装镇定,只要他不发话让高氏将嫁妆给她,她迟早会迫于形势给高氏和艳艳认错。
不过女人脸皮都薄,需要他们这些大人大量的男人给个台阶,二娘认了错,高氏也出了气,自然就把嫁妆给她和和气气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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