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在枝头开得烂漫,璀璨生辉。
“它长得很好。”白凛道,“且枯荣乃万物之律,有繁花盛开之时,也有万叶凋敝之日,上君何不顺其自然?”
元光道:“所谓自然,并非任其生灭。这花树,若不经约束修剪,便会杂枝丛生,失却美好。若见枝叶枯败,亦当及时修剪丢弃,以免病害蔓延。”
白凛双眸沉凝。
“这花树美丑生死,以皆在那匠人的一念之间,是么?”
“花树只是花树。”元光道,“纵然生于悬圃,亦与世间万物一般。匠人既身负照管之责,便要做那该做之事。在应爱护时爱护,应毁灭时毁灭,从无冲突。且修剪之后,它会照匠人意愿重新生长,再续繁华,岂非也是慈悲?”
白凛没有答话。
元光继续修剪着宝树,道:“我近来,每每在这悬圃上照看花木,总会想起一人。”
“何人?”
“荼蘼。”元光道,“她的名字,亦取自花草,不是么?”
白凛看着他,道:“正是。”
“当年南海仙翁将她收养,未敢隐瞒,上天庭来向我禀报。”元光道,“我见到她时,总觉她并非寻常。”
白凛的面上毫无波澜。
“荼蘼与其他半仙并无区别。”他说。
“正是并无区别,才愈发可疑。”元光道,“我知道紫英仙人品性,她并非会动凡心之人。”
白凛道:“如此,上君为何当初不将荼蘼捉上天庭?”
“那缘由,我曾经说过。”元光道,“想从紫英仙人身上寻找辰元珠蛛丝马迹的人数不胜数,若让人知晓她与紫英仙人的关系,只会徒增麻烦,不若静观其变。”
他从宝树上又剪下一段枯枝,道:“她甚是有趣,心思不少,会利用那半仙的本事牟利,还想买通我身边的神使,溜到天庭上来。这等行为,与紫英仙人相去甚远,我知晓之时,却愈发笃定她非紫英仙人所生。”
白凛道:“紫英仙人并不曾教养过他,上君此想,未免偏颇。”
“我亦是此虑,故而决定再看。”元光道,“后来,她遇到了你。”
白凛看着元光。
“如此说来,我与荼蘼的事,上君一直都看在眼里。”他说。
元光颔首:“你那次朔替犯病,从隐界中逃出,去找荼蘼,我便知晓只怕你二人的事再也瞒不住。那是恰逢万寿节,我便去仙山一趟,为你二人遮掩。”
话说到此处,二人之间已经无所隐瞒。
“上君为何要为我遮掩?”
元光的唇角弯了弯。
“你虽是上神,却与我等颇为不同。”他说,“靖厄天尊并无上古神祇那般手段,能汇聚天地灵气创造上神。他创造你的时候,只能似女娲一般,用泥土塑造,再以注入自身血脉和神力。如此,便注定了你根基浅薄,缺了神性,却更像女娲用泥土造出的凡人一般,多愁善感,易为他人所动。故而,你在冥界闯下大祸,对荼蘼生出爱恋。若无人为你遮掩,你与荼蘼之事难保会被阳钧真人所知晓。他一向希望将你改造,成为真正的上神,若得知此事,定然会出手阻挠。若是那样,你又怎能继续接近荼蘼,让她显露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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