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了,他难道要死了么?
☆、红梅小调
去香港的游船就快开了。
港口风大,宋枯荣裹在身上的黑披风被吹落了肩膀,露出里头旗袍银白海棠的花纹,她用手盖上,食指间戴着一颗珍珠戒。
她在风中笔直站着,仪态万方,头上一顶宽大的黑色毡帽,藏起了那张在上海招摇了十多年的面孔。
张傅初瘫痪在床了,看不见,说不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残废。她不知道她是该苦恼还是该庆幸。
她跟陆庆归,还有他们的孩子,算苟且躲过了一场仇杀。可是,她却再也无法跟张傅初离婚,到他死,他也是她的亡夫,她一辈子都无法脱身了,也一辈子都无法跟陆庆归在天光底下做人。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孩子生下来。
张家从前到后都静悄悄的,只有尹溪文伏在床前,无休止地呜咽声如淙淙不绝的流水,从房间内一直流淌到楼下。宋枯荣并不确定她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只知道金涵在人前是一滴眼泪也没掉,一举一动跟平日里毫无二致。
气急败坏时她冲动撩出的狠话,如今却万不能再说第二次。
她远远地注视着将死般平静的张先生,在上海风云称霸了二十年的张先生,富甲一方、金玉满堂,当了一辈子的人精,算计了一个又一个的身边人,临了了,却落得如此下场。
以真心换真心,以假意换报应。
傅初啊,祸福相依,人又怎逃得过天命呢。
“大嫂。”
是从苏州赶过来的张傅由。
宋枯荣点点头,示意他下楼说。二人坐到沙发上,看着这偌大的家宅,意冷心灰。
她仰着头环视了一圈:“以后这儿,就交给你了。”
“啊?”张傅由两手握膝:“大嫂在这,何须用我?”
“我……我想出去一段时间。”
“啊?大嫂要去做什么?”
她笑笑,低下了头:“你大哥有尹溪文看照,你放心。”
“噢。不,”他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由。”
她眨了眨眼:“你大哥的心早已经不在我这了,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或许,我已经不是张太太了。”
张傅由拧着眉,似乎明白了一些。
“你放心,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或许一年之后,就回来了。”
他点点头:“那大嫂要去哪?我替您安顿好。”
“不用。让我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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