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别闹了,我跟你说件正事儿。”她打断他。
陆庆归被急得一头是汗,长吁一口气,看她:“怎么了?”
“你觉得小梅跟阿准,怎么样。”
他一惊,看了看车窗外头,才发现小梅不在。他直起身子坐下来,靠在座背上:
“小梅愿意?”
她也坐直身子,语气低沉:“应该不愿意。”
陆庆归见她情绪不高,边拉起她一只手揉摸边安抚她说:
“没事儿,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她跟着你不是也一样过好日子么?”
“庆归,”她打断他:“可我不确定能一直带着她。”
陆庆归明白她的意思,其实他也允诺不了她什么,或许唯一能允诺的,只是永远不会背叛她。可背叛与否,在如此窘迫的境地下,已经变得十分无关紧要。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会一直带着你。枯荣,我就在这里,永远不离开。”
她凝望他:
“可你没法儿娶我。”
他仰起头,深深叹了口气。
“你跟他离婚,我就娶你。”
☆、芭蕉
早春的风吹开了张公馆庭前的玉兰花,也吹开了张傅初紧锁多时的眉头。这阵嗷嗷的啼哭声,他盼了十年又十年,终于在那一日盼到了手上。
张家有了长子,张傅初给他取名叫至宝。
至宝会跟他父亲一样么?宋枯荣趴在椅背上,看窗棂外坠着的一枝枝芭蕉,宽大的叶子在日光照射下显现出不同程度的绿色,在风中微微摇晃,白墙背上树影婆娑,颗颗粒粒的,像漏光的窟窿。
外头的热闹她听不见,她在等夕阳,等黄昏,等宾客散去。然后跟张傅初提出和离。
等到现在,越等她却越焦灼。张傅初会同意么?和离过后,陆庆归就真能娶得了她么?她在上海当了十多年的张太太,又怎可能再去当他的陆太太。
但她不怕,即便当不了陆太太,她也不想再当张太太。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头晕,便低头抵着扶手,闭上了眼睛。这段日子,她越发觉得身体不对劲,难道真就活不成了么?
她让小梅叫来了叶医生。从去年吓病在床后,一直都是叶兰年诊治的她。
“太太还在吃药么?”
她一进门就紧忙问她。
宋枯荣半坐半躺在床上,头上系了一圈暖额。
“在呢,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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