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洲,他渡过了他看似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大学期间,却又毅然决然去往美国,选择在哥伦比亚大学继续学业。以此隔绝了周邵和岳凭舟对他的关心,或者说是“管控”。
然而。
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心理状态已经出现问题,也正是在这之后。
即使过去十几年间,他始终接受来自岳家人开明且充满善意的家庭教育,亦顺从的、表现得灿烂阳光且善于倾听。从小到大,在所有他就读过的学校里,都扮演着华裔同学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角色,拥有独一无二的亲和力。
但有些东西,来自本性和无法磨灭的童年经历里,似乎是无从改变的。
——是大二那年吗?
一位同系女生因病去世。这是一位类似“抗癌斗士”的、勇敢的少女,平时甚至和他交流颇多,同学们曾认定他们有着超出普通朋友的男女关系。但在葬礼上,在同班同学无一不热泪盈眶、回忆起与她有关的往事,全场痛哭不止的情况下。却只有他两眼空空,表现得冷漠而平静。
又或是大三时,他谈了一位女友。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喜欢她的。毕竟他一直以来的审美即是圆圆的脸,黑色的长头发,有一双善良而水汪汪的眼睛。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那女孩是个二代移民,已经忘了怎么说中国话。但他的印象里,或者说是想象里,他喜欢的,应该是个说起普通话脆生生的、叽里咕噜往外冒个不停的,鬼马精灵的少女。
他们谈了八个月。他中途只短暂地回过一次澳大利亚。前后不过两个礼拜。
再回来学校,却发现那位女友已和另一名男伴同居,并沦落为一名瘾君子。
对方却仍然向他借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背抵着出租屋的房门,手中烟雾缭绕,一边因毒/瘾发作不住发抖,鼻涕流个不停,又微笑着说Jackson,给我钱,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是吗?
他说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那女孩却突然哭了。掩面而泣,流着眼泪说因为你只享受我的陪伴而已。每当我想要吻你,你的眼神看着我,都好像是看向一堆垃圾。
是“Rubbish”。
是“脏东西”。
你不爱任何人。
那女孩最后哭泣着说,你不接受任何人。但我爱你……我无法忍受这一点。
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她哭到崩溃,那位新男伴在旁吹着口哨看热闹,揶揄的目光在他和她之间流转。
他却从始至终未曾说过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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