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因为自己情绪上头的怀念而导致不可控的结果。
倒是又想起了一年多前,那次在地铁站口,唐进余最后对她说的那段话,所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她在整理档案材料的间隙抬头,环顾这偌大却空阔的房间,莫名有些失笑,心说又多送了一程,所以,下次告别会是什么时候?
事实证明。
来得很快,正正好一周后。
医生最后一次到家复诊,告知她身体状况已基本康复,各项指标正常。手肘上和后脑勺的纱布亦早都拆除,有些剐蹭,却也没留下疤痕,实属不幸中的万幸。她于是打算再去做次核酸,拿到报告之后,立刻启程回北京。
只是,没想到的是,最后印着检测结果的那张纸,却是唐进余亲自送来给她的。
去开门时,她手里甚至还拿着件没叠完的衣服——她正在收拾回北京的行李。
于是,一个披头散发,素面朝天,穿着方便行动的宽松睡衣,一个西装革履,身姿笔挺。两个仿佛来自不同世界不同季节的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半晌。
唐进余推了推眼镜,顺手将手里提着的两盒糕饼手信放上玄关,她才反应过来,侧过身子,又随手从鞋柜里找出双新拖鞋放地上——浑然不觉这姿态仿佛有点像主客调转,她才是房子的主人。
倒是很自然地回转过身,想起护工昨天似乎买过水果来,很快洗了串葡萄摆作果盘,请他在沙发稍坐了。
而她则去卧室简单洗了个脸,把一头长发梳起,又换了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
“没想到你会来。”
她出门时仍在梳那马尾,说完梳子咬在嘴里,手指扒拉两下,把头发推高最后绑好,脑袋左右甩甩,自觉绑的很稳,这才满意。遂在他旁边隔了半人距离坐下。
看见茶几上用烟灰缸压着的核酸检测报告,又侧头微笑:“谢谢你跑一趟。”
因马上能回北京,还赶得上期末的各项安排,是以她今天心情实在不错。
唐进余的眼神在她脸上定了一瞬,又挪开。
问:“行李收拾好了?”
而她点点头,“差不多……吃点葡萄吧。”
他被她提醒,于是终于回头看了眼那盘葡萄。
然而还不等他坐过去挑,艾卿倒是又伸手,随便折了一截塞给他。唐进余低头,看着其中某颗明显瘪了且发软的紫葡萄,嘴唇动了动:“……”
还是吃了。
选的好的吃的。
他就坐在客厅里吃葡萄,也不说来干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事。艾卿随口扯了几句,也没强拉着他说话,又回房间去收拾衣服,期间在客厅、卧室和浴室进出好几次,唐进余每每拿余光瞥她,等抬头时,只看得到一截随着她动作飘荡的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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