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金丝笼被宋云琅提回宫去,楚黛没能带着云杪一道去江南。
京城离南余府千里之遥,沿运河走水路快些,能赶在入夏前到。
楚黛与孟羽宁乘一辆马车,往十里开外的渡口去。
马车粼粼,楚黛怀中抱着雪寅,细指轻轻抚过柔软顺滑的猫背,轻叹:“云杪爱说话,也不知你主子会不会嫌聒噪,能不能耐着性子照料它。”
闻言,坐在对侧的孟羽宁捏着团扇轻笑:“陛下接云杪入宫,那是睹物思人,自然会像待你一般善待它。”
“与你待雪寅,是一样的。”
一样什么?宁姐姐是在笑话她抱着雪寅,睹物思人?
登时,怀中雪寅的软毛似化成软刺,她抱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面颊微热睨了孟羽宁一眼,柔声反驳:“才不一样,雪寅是主动亲近我,我才没有睹物思人。”
话音刚落,她瞥了一眼孟羽宁腰侧悬着的玉佩,打趣道:“倒是宁姐姐,时时将这定情之物带在身边,对袁公子可谓情深义重。”
“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笑话起我来了!”孟羽宁笑盈盈放下团扇,倾身来捏她的脸。
楚黛左躲右避,笑得身姿轻颤,如临风的花枝。
紫宸宫中,宋云琅正批奏折,案头金丝笼里的小东西又不安分起来。
“漪漪,救我!”云杪松开笼杆,在紧闭的金丝笼里来回扑腾着。
利爪刮过金栅,发出微微刺耳的声响。
宋云琅瞥它一眼,不理它。
听到它唤出漪漪二字时,手中朱笔不自觉顿了顿,又继续落笔。
“陛下,云杪吵嚷,奴才让人带它去园子里?”魏长福躬身上前,小心翼翼提议。
皇帝处理朝政时喜静,御殿里批奏折,时常连侍墨的宫人也不留。
宋云琅停下朱笔,轻笑一声,睥着笼中不安分的云杪:“翅膀长硬的小东西,若是打开笼子,它指不定飞到哪里去。”
笼中云杪似懂非懂,不再扑腾,歪着脑袋骄傲审视他们。
“这……”魏长福看着云杪颇有灵性的模样,有些不忍,“毕竟是只鸟儿,总不能一直这般拘着?”
“那又如何?它一日不消停,便一日待在这金丝笼里。”宋云琅收回视线,不知想到什么,语气柔和些许,“朕怜惜它主子,难道还管不住一只鸟?”
听到这一句,魏长福茅塞顿开,忍笑退下去。
皇帝哪里是在与云杪置气?
分明是因着舍不得楚姑娘离京,又不能对人来硬的,同自个儿较劲呢。
隐约感受到处境不妙,撒泼打滚没用,云杪也不再白费力气。
利爪抓上笼杆,雪白的小脑袋骄傲扬起。
怪声怪气冲宋云琅叫嚣:“坏胚子!负心汉!漪漪不在便翻脸!”
怪气的嗓音,倏而将宋云琅的记忆拉回至藏书阁那日。
他指尖窜起一阵酥意,冷肃的眼眸一丝一丝漾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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