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愿望于他的身份而言也还是太过奢侈。
在他于四月回沪之后山东与直隶省的边界处便又起了一些纷争、险些就要擦枪走火,要不是北京一看大事不好赶紧派人出面调停,恐怕他就不免要再次回军驰援了;幸而最后双方还是回到了谈判桌上,直系更将苏南的实际控制权交了出来,欧阳峰离开时脸色也别提有多难看,当着在场所有将军官员的面对徐冰砚狠狠撂下一句话:“好个锋芒毕露的后生,我且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说完便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为下一次大战厉兵秣马了。
徐冰砚却早已不在意这些指责和咒骂,即便连赵开成在回山东之前都对他此前枪杀木村苍介的做法表达了不满:
“当初日德在青岛作战,你不还是最能忍耐的那一个么?如今就不懂得思量盘算仔细经营了?”
“这次我和仲亭可以帮你一次,往后呢?难道次次都要拖我们下水收拾这些烂摊子?”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徐冰砚沉默地听着,口中没有一句反驳,心里却将“万年船”这几个字来回念了好几遍,深邃的眉眼深藏风雨——
……那是旁人都难以懂得的悲凉和茫然。
第173章 霁时 云开雨霁,值此善时。……
在那之后白清嘉和徐冰砚终于一起度过了一段难得安稳的时光。
战争结束过后他一下子清闲了不少, 起码可以每天回到白公馆陪她一起吃饭,碰上公务不多的时候甚至刚过中午就会回家,还能来得及陪她午睡;她如今怀着孕、身体比平时更脆弱, 他一直疼她、眼下又对她多了许多愧疚, 因此总是想着要弥补, 照顾起人来就更是无微不至。
他还提议要将她的家人从美国接回来, 而她虽觉得父母年事已高不便频繁长途跋涉、可心里又实在想念他们,尤其在这即将生育的关头更渴望能有母亲的陪伴, 于是渐渐陷入了纠结;他一看这情景便干脆替她做了决定,派秘书专程越洋去接人,要是一切顺利说不定还能赶上她的产期。
日子忽然变得特别美妙:他一直在她身边,清晨她便在他温热的怀抱中苏醒, 被他轻轻吻一吻额头,然后又被抱到盥洗室梳洗;他们一起吃早餐,边吃边说各自一天的计划, 他会详细地告诉她他当天的日程, 还会承诺几点之前就会到家;如果碰到礼拜日那就更妙,他会腾出大把的闲暇陪她闲谈, 有时还会一起看看她翻译的《忏悔录》和她跟学生们一起新创办的刊物, 看完之后她又会逼着他谈一谈感想,徐进士真是进退维谷,倘若说不好自然会惹太太生气,倘若说好又会被她嫌弃敷衍, 每次都要百般小心才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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