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梧说:“你先别忙着和我翻白眼,等把我话听全了,就知道我说得并不荒谬了。”
苏童既然答应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不是高、潮,没必要一开始就驳斥她。她拿起桌上小格子里的糖包看,说:“好啊,你说,我听着。”
简梧说:“其实他们的事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说得,我就讲个一头一尾,中间情人间腻腻歪歪的,全天下都是一样的内容。”
简梧一家和顾川家曾经是住一个大院的老邻居。
顾川那时候年纪小,长得白净漂亮,个性又很腼腆害羞,常常搬个小凳晒太阳,一坐就是一下午,和院子里上房揭瓦的男孩子迥然不同。
一心想要个女儿的顾妈妈又时不时给他别个发夹,穿个小裙,小孩们总跟他后头喊妹妹,他为了自己是男孩这事儿没少哭鼻子。
有一次实在忍不了,顾川终于和那群熊孩子打了起来,可是一拳难敌四手,还没过招几个来回,他脸上身上吃了几下子,就那么颤巍巍和个团子似的滚了下去。
简家的两姐妹就是这时候站出来的,伙同家里来的堂哥堂弟浩浩荡荡加入战斗,那时候胖成球的简桐话都没说利索,一下子扑顾川身上,逮谁伸手她就咬谁。
事后所有孩子都被教训了一遍,排排站着面壁的时候,顾川哭得最响亮,一遍遍喊着我没错,一只手抹眼泪,另一只手牢牢牵着简桐。
大人看他好玩,去问他为什么,他一抽一抽地说,我是男孩儿,我就是要揍他们,他们都是坏蛋。
那你现在干嘛牵着妹妹?
这不是妹妹,这是我媳妇儿,她刚刚救了我,我要对她好,一辈子。
他不知道从哪学的时髦词,头一次用就很熟练。而本是一句孩子的戏言,他居然践行的非常好,从此以后不仅做了简家姐妹的跟屁虫,遇见她们父母,一口一个岳父岳母喊得特别亲。
直到后来,他们举家搬走,每逢节假日,他还总爱骑一个半小时的车来约简桐出去。
在职工楼下一站,仰着头就喊:媳妇儿。
咖啡终于来了,苏童冲侍应生说谢谢。点的是焦糖玛奇朵,仍旧觉得苦,她又放了一袋子糖下去。
苏童抿了一小口,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这我比不了。那他们感情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后来又要分手呢?”
简梧说:“说完头了,这就到尾了。”
若是两个人一道长大,耳濡目染的,连同志向都会是相似的。
简家的两姐妹和顾川都向往做记者,简梧和顾川比简桐大,先她三年进的华兴。好容易把她也盼来了,却只实习了一个月就请辞。
简桐年轻气盛,不服管教,比顾川和简梧都活得自我。她对华兴这样的老牌国企很不服气,为了摆脱冗杂的人事和制度的束缚,她毅然去做了自由记者。
什么地方最危险,最动荡,最难深入,她就往什么地方去,常常一走就是几个月,连通电话也没有。
她开始和顾川远距离恋爱,并且存在诸多分歧,吵架是难以避免的,但并非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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