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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睿父亲是一名边境军人, 在何睿不到五岁的时候就牺牲了,这些年都是何睿母亲一个人把何睿拉扯长大,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何母情绪没绷住,葬礼途中哭晕了整整三次。

前来吊唁的人陆续离开,何睿妻子站在墓前久久未动,直到人都散了,才骂了声:“狗东西。”

林屿肆没走远,跟贺敬诚一起站在树后面抽烟,繁茂的绿荫将两个人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传进耳朵里的责骂变成了痛哭,是憋了几天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释放。

林屿肆忽然问:“中燃公司那边的负责人一个都没来?”

心里憋着一团火,语调落得重而沉。

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这次事故的直接原因是天然气中压钢管遭到严重腐蚀而泄漏,在密闭空间堆积,与排油烟管道内的火星接触发生剧烈爆炸,也就是说中燃公司得对此次事故负直接责任。

三条人命,说没就没,赔的这几十万到底有什么意思,让那些罔顾生命的人买个心安?

贺敬诚摇头,神色也凝重,燃了半支烟后才开口:“说说,你又是什么情况。”

哀恸声炸得耳膜生疼,两个人避无可避,无力地吐着烟圈。

林屿肆扯了扯唇,“我能有什么情况?”

贺敬诚拿余光看他,“这么多年过去,你什么德性我还能不知道?”

“这么明显?”那她岂不是也看出来了?

贺敬诚哼笑一声。

林屿肆低头看向脚尖,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大片的泥,靠近树桩那侧成堆的蚂蚁在抢同一块面包屑,还是感觉不到自己踩着的是块实地,轻飘飘的像在海面上摆荡。

压抑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和不安碰撞,剩下对未来的迷茫,嗓子更哑了,有血腥味,“我怕误了她一辈子。”

都是过来人,贺敬诚怎么能不懂他的意思,掸了掸烟灰,“怂就怂,别给自己找这么好听的借口。”

林屿肆被烟熏到眼睛酸疼,把烟拿远些,闷声接下他的斥责,随即听见他又问:“我就问你一句,上次你被水泥墙压住差点没命的时候,你这破脑袋里想的是谁?”

除了她,还能想谁?

上次的任务是真危险,身体被水泥板牢牢压着,左胸离心脏两三公分处也被钢筋刺穿,长时间的失血状态,几乎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救援队的医生都说他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最后在医院躺了快一个半月,那一个半月里他不敢接她的视频电话,怕她察觉到自己的虚弱,通话时拼命挤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毫无异常。

不止上次,每回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眼前都会浮现出她的脸。

她就像他的软肋,也是他坚不可摧的铠甲。

可即便他的意志再坚强,人在死亡面前只能算得上渺小。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抵抗不了突如其来的灾难,更害怕留她一个人守着那点零星的回忆到老。

之前队里有个兄弟出警时受了重伤,埋在废墟里快三天才找到,吊着一口气,医生抢救两天一夜才把人从鬼门关里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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