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如果说向来不务正业的太子爷迄今为止只干过一件正经事儿,那就是他正儿八经地给自己挑了个很堪大用的媳妇。
见冷月当真是一副听懂且理解了的样子,太子妃放心地点了点头,“冷捕头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这会儿听着,冷月总觉得这话不怎么像是夸人的。
不等冷月想好要不要回一句“其实娘娘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太子妃已转身走了,走得一身轻松。
冷月还没想明白太子妃特地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门就又一次被人打开了。这回迈进门来的是个比景翊年纪稍小些的年轻男子,唇红齿白,身姿英挺,一袭肃穆的丧服和一脸纯良无害的笑容也遮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王族贵气。
冷月一愕,赶忙屈膝跪拜,“卑职见过太子爷!”
“见过见过……”太子爷笑得一脸实在,“刚才在窗外见过嘛。”
“……”
太子爷笑眯眯地把端在手里的糕点放到桌上,对冷月做了个东家味儿十足的请的手势,“最近家里不待客,这个时辰了没有什么现成的吃的,我找了一圈也就只有这些还算入得了口,冷捕头凑合着吃点儿,别客气。”
冷月不得不承认,之前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是想过把剑架在这个人的脖子上的,可现在这人似乎在无形中往她脖子上架了些什么,不锋利,却足以让她平静地与之面对面。
冷月怔怔地站起身来,一眼看到桌上的糕点,怔得更厉害了。
刚才一慌之下没有注意,太子爷进门时端在手里的那个白花花的东西竟是个白瓷笔洗,笔洗里堆满了糕点,什么红豆糕芸豆卷的,杂七杂八地摞着,这要不是在太子府,他要不是太子爷,冷月一准儿要怀疑这些糕点是他偷偷摸进厨房里,仓皇之间偷出来的。
冷月看着这一笔洗的糕点犹豫了一下,但毕竟太子爷亲口让了,不拿不合规矩,冷月就硬着头皮从里面拈起一块红豆糕,像捏着一条命似地小心地捏在手上,几乎没话找话地道,“太子爷……娘娘刚才来过。”
“唔……”太子爷优雅地伸出手来在笔洗里抓出一块牡丹饼,送到嘴边细细地咬了一口,边品边道,“我让她来的。”
冷月微怔,规规矩矩地回道,“娘娘并没提到太子爷有何吩咐。”
太子爷边吃边摇头,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吩咐……我就让她先来劝劝你,让你冷静冷静,见着我之后别喊打喊杀的,免得让有心人听见,再就是让她把冷侍卫支走,免得你想揍我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拦着。”
“太子爷……”
“反正我欠景翊的你早晚都会如数讨回来嘛,”太子爷轻轻舐去黏在唇边的碎渣,冲呆立着的冷月抿嘴一笑,那副淡定到有些无赖的神情里竟跃出几分景翊的影子,“吃嘛,别客气,有身孕的人饿着不好,吃饱了再说,我不跑。”
朝臣中总有人在背地里说,太子爷是活生生被景翊带歪的,冷月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今看来,就算是景翊把他带歪的,也是带他歪离了帝王家原本的冷酷无情,歪去了一个更有人情味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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