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涛看她痴迷得看着画,得意道:“怎么,还是我谢娘子懂你的胃口吧。那些家伙送的金银珠宝我看着都俗。”
李思看谢涛虽还是眼里一片风流肆意,但举手间却沉稳了许多,笑着道:“难得你办完你母亲吩咐的差事还能想到这些。”
“能怎么办呢,盐铁使的差事上面盯得紧,下面又瞒得狠,那些个矿地、盐田,那么偏僻的地方总不能叫我家里几个小男生去吧!”谢涛灌了口茶水,摆摆手,一言难尽:“你是不知道那边,又苦又累,那个前朝留下来的老女人欺上瞒下惯了,那里头的套路是一层套一层,她的把柄没抓到,我倒脱了好几层皮了。”
“关州那边,京中不是已经派了特派办去了吗?”李思皱起眉头,新皇登基时特设特派办,负责抽查审计各地重大交易、案件,隶属宫廷,直接向女帝禀报。特派办无官品但级别很高,哪天要查王府,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招待。
“以往人们只道西疆叁州,关州最为安定。但这两年北部魏国内部斗乱也很严重,大局未定,有些投机倒把之人就乘乱大发横财,尽虚造账目将部分精铁卖与魏国造兵器!”谢涛气的拍了一声桌面,腕间松狮被吓到,呜呜咽咽把头埋到李思怀里。
谢涛收了收怒气,说:“这事被发现,说到底还得靠你以前那个伴读。”
李思一愣,回忆里少年决绝坚定的脸一下子浮现,快叁年了。
“是……林幕合?”
“就是他,以前我们喊他斑鸠的那个。听说那小子夜间值守时擅自带兵杀了出去,绞杀了一众西洲将领,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凭据。凤栖与魏之间的直辖通道又窄又险,运运商货还行,铁矿这样大重量的得从西侧绕。那些人不敢走官道便借了西洲人的路,所得利益和那些家伙叁七分。”
“特派办的人回宫禀报了吗?”
“前天回来立马进了宫,最近开春西边不太平,北边不能乱。涉事的家伙已经被处理了,特派办的人接管了那边,对外宣称女帝为西方战事准备暂时接管各大铁矿,统一调配。有宫里的名声,那些人不敢乱动。”
一杯茶尽,李思给她满上,眼帘低垂,说到:“现今开明盛世,女帝提倡一切从俭,各地管的也紧。这些人没油水捞了,竟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这上面。”
“可不是嘛,不过发现得及时,没造成大损失。”谢涛不和她客气,接了茶喝了,眼睛一转:“喂,你就不多问问那臭鸟的事,我记得你们两个以前可好得很,我还等着看你不惧父亲阻拦,执意把人接进王府的好戏呢!”
“子虚乌有的事你还当真了。”李思放下怀里松狮,小家伙却不肯走远,摇着尾巴蹭李思的腿脚。“如今我已经娶夫,他亦有自己的志向,从前的事就当玩笑话过去吧。”
“不过他母亲现在做到了兵部侍郎,他要是现在回京,也够格进府做个侍夫。”谢涛眼睛一眯,不怀好意地斜过来:“好妹妹,我可是听说那些守疆的兵蛮子看着糙,滋味却不错,力气大常常弄的人叁魂去了七魄。”
李思白她一眼:“我可没那癖好,再说凤栖军中男子不可猥亵玩弄,否则是大罪,这福气还是你自个儿享吧。”
“害,我不就是随口一提嘛,不过那小子说是最近调到前线去了,就在你的嫂子,王逸大将军旗下,做了先行军统领。王逸大将军的军营可不是好呆的,最近又要和西洲开战,那小子有没有命回来还不好说。”谢涛摇摇头:“真不知道那小子想的什么,你说,叁年前他就……”
李思盯着版刻,彩带飘逸,仙女反拨琵琶,仿佛能听到那西洲随驼铃黄沙一道吹来的漫天乐声,仙女耸云盘发后一轮落日降落未落,红的晃眼,谢涛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李思却好像被那轮红日卷进了思绪,当然病重间身体的轻飘感卷土重来,恍惚间仿佛有一支利箭远远地闪着寒光疾射过来……
松狮犬平日最是受宠,见李思一直不理,委屈地大叫了一声,一声犬吠惊醒了李思,她抬眼对上谢涛。
谢涛见她竟是眼底水光微动,下至一颗盈泪要落未落,当即吓了一跳。
“喂喂喂,你别这样,你知道我最怕看到你哭了,小时候只要看到你眼睛红了,我回去就少不了我妈一顿打。”
谢涛关州一月呆的粗糙惯了,也没带手巾,急的手脚难安:“怪我怪我,我不讲那臭鸟的事了,白惹得你不高兴。”
李思摆摆手:“不怪你,想到了其他事。”
谢涛见她擦完脸,恢复了声色,便也没再多呆,只和她说带来的上好藏红花记得喝。
谢涛走后,桂枝进来,李思让她抱走松狮犬,见小姐声色消沉,桂枝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还出门吗?”
“不了。”桂枝刚要转身,李思又叫住她:“你去把那个放着吊坠的锦盒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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