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容忍她的骄横。不仅仅因为是易仲棠的女儿,也因为她身上那股刁蛮任性的劲头,让他感觉到一股恣意而旺盛的生命力。她横冲直撞进他的生命里,也将那样执着的力量传递给他,从此欲罢不能。
在他沉思的时候她也在打量,这间办公室比起易氏董事长的更加宽敞、地理位置更佳。她记得自己第一次从父亲的办公室往外看时还对窗外的景色拍手叫好,易仲棠将她举在肩上,说我的素素以后可以站得更高,比爸爸更强。
可等到她接手父亲的工作时才知道其中艰辛,家大业大,打理起来不知耗费多少心血。难怪崔格格宁可来易氏打工也不愿意回家接掌家业,因为知晓自己根底本事,于是便安份守己地当个富贵闲人。
她站在宽阔的办公台前,台案上堆垒着数叠文件,文件的颜色与摆放位置决定了它们的重要程度。她随手拿起一份翻了翻,发现里面几乎每一页都有划圈批注。男人的字体苍遒有力,铁钩银划般的线条似是要穿透纸背。
看着就让人心生怵意。
她被勾起很不愉快的回忆,她在易氏担职时总与他唱对台,十有七八次都会落败。偶尔赢上一两次却也不高兴,总疑心他放水。这么疑神疑鬼下,心胸渐渐变得狭窄,也越发不自信。
她的诘问带着报复的意味,“你什么时候能将手头事务厘清?我已经等了两个月。”她交叠起双腿,上身往前倾斜摆出主攻姿态,眼角往上挑起,斜斜乜着他,“还是说,你之前承诺的只是说着好听?”
他失笑,“白纸黑字,我怎么能抵赖?不过易筑业大,有许多细节我需要处理清楚。将麻烦的枝节剪去,这样你接手后能更顺畅地开展工作。不过我暂时不会卸去职务,毕竟这是个大变动,程序比较繁琐。”他顿了顿,口气里竟然带着些小心,“我希望你能理解。”
她思忖片刻,觉得他这理由还可以接受,“好。不过你的人我不会留。”
“既然一切是你的,那由你全权拿主意。”他语气温和,“我相信你会识人善用。你一向有眼光。”
这顶高帽戴得不偏不倚,她冷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他提议道,“该给多多添些衣服了。”
“他衣服足够多了。”
“孩子长得快,衣服总不嫌多。”他说道,“我还一次都没带他上街过,想试试这是什么滋味。”
她低垂下眼睑,片刻后抬头问道:“以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扯你后腿。”不等她变脸他就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我想休息一下,也想多点时间陪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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