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辛苦。
她有时会想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算不算是自虐,虽然那时迫不得已。但只要能狠下心,她今日也不会这么难过。可是每每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腹里的小家伙便会适时动一动。于是注意力即刻被分散,无暇它顾。
当初的顾虑果然成真,她确实舍不下腹中块肉。
那天对他说得那么绝决,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她兵行险招。假使他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或者他依然祭出雷霆手段,她是招架不住的。但是她看出他心中有愧,仅仅这一点她便占了上风。
他不敢冒险,他不敢赌。
倘若十年前她见他这副模样,一定会得意忘形顺便开瓶香槟来庆祝,可是眼下她只能苦笑。无论他或是她,谁都没有想到有日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犹记得当年她时常窝在他怀里,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画出男人女人,再画出一个小人。她问他:第一胎要男孩还是女孩?他笑骂她不知羞,哪有孩子生孩子的道理。她缠得狠了,他便说:男女都好,最重要的是要健康。
她知道他喜欢孩子。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这么喜欢孩子。
她那时幻想症发作,连着几夜做梦自己为人母。在梦境里十月怀胎不过转瞬之间,也没有生育之痛,眨眨眼就能看到身边的小小婴儿。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揉眼也看不清孩子的面容,她便去解那小小裹被。她好想知道这是个小小慎行,还是个小小素素。可惜梦境总如肥皂泡泡一样美丽易逝,没等答案揭晓她就醒来,于是满心廖落。
产检时赵医生曾问她:“想不想知道是建设银行还是招商银行?”她不明所以,赵医生解释道:“生儿子得给他买车买房筑巢引凤,所以是建设银行。生女儿就坐等女婿携车房大礼来求娶,所以是招商银行。”
她哭笑不得,“还有这种说法。”
赵医生取出胎心仪,说:“怎么没有。我上个月接了个产妇,第一胎生儿子,怀的二胎就想生个女儿。结果打B超一看,双胞胎儿子!差点没哭坏了。”边说边摇头,“人呐,这一辈子有几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注定好的。诚心接受就好,不能强求。”
说话间胎心仪里传来一阵打小鼓似的声音,赵医生笑道:“听着就很有劲,以后肯定很调皮。”
预产期前两周赵医生建议她入院待产,“虽然现在指标都很正常,不过你一个人住,还是谨慎些好。”
她没多考虑便答应了,未雨绸缪总比事后亡羊补牢来得强。可不凑巧的是医院没有床位,赵医生便替她挂了号,“有几个这两天就要生了,应该很快有床位腾出来。等有位置我通知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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