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檀荇便被安排到了凌萧的对过,平日里和他一同饮食起居,也算做个伴。
凌萧喜静也喜净,除了这两个癖好外,别的倒是都无可无不可。檀荇虽呆,却不吵,平日里也不会到他里屋来,所以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大概是真的有些傻了吧,外祖母嘱咐他跟着凌萧,他就当真一刻不离地跟着他。
凌萧有时温书到半夜,他也坐在案边打瞌睡。次日卯时凌萧起身练剑,他也裹着厚厚的绒毯,睡眼惺忪地窝在一旁看着。凌萧不喜言谈,见他痴傻木讷,也由得他去,自己只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北境匪患未除,外祖只在家中陪了一日便又回军中处理事务去了,家中便只余他们和外祖母三人。
有时忙起来,外祖一连两三日都归不得家。每到饭时,就只有他们两个侍奉左右。
也就是在此时,在外祖母和几个大丫鬟的逗弄下,檀荇才偶尔开口吐几个字,通常也只是「好,不好」,「吃,不吃」,说完便缩到凌萧身旁,不做声了。
外祖母见状有些无奈,只叹道:“年幼失怙,着实可怜。再等等吧,没准过些时日他自己就好了。”
本来众人都无甚指望,却不想一语成「谶」。
没过多久,檀荇的性格果然自行开朗了起来。毕竟小孩子忘性大,对生死大事感触不多。
一阵急恸过后,剩下的多是害怕和焦虑。一旦温饱问题解决了,日子还过得不错,心便安稳下来,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
他跟着凌萧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却自觉见识大长,这才知道这世上不光遛鸡逗狗这些活计,还可以读书习字,修武练剑。
每日卯时作,亥时息,日日早课晚课,勤修不辍。平日里无事,静可以作画冥思,动可以打拳击剑。
室内陈设简洁,然窗明几净;庭院遍植花木,当勤加洒扫。行得端,坐得正,日日焚香沐浴,衣冠不惹纤尘。
他看着凌萧,只觉得好仪态,好涵养。关键是一身气度,与他先前那些拉帮结伙,吆五喝六的「弟兄」完全不同。
北境战乱虽多,然鹰城作为边境第一大城,是江国与索伦通商的必经之地,城中富商巨贾云集。
檀英生前乃军中校尉,颇有些权势。他因着父亲的关系,平常往来的伙伴里有不少都出自豪富之家。商人重利,也好颜面,平日里豪奢相竞,一掷千金之景他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跟随凌萧几日,他才惊觉这世上竟还有这么一种活法,还有这样一种人,明明淡得像水一样,活得没滋没味,却比那金灿灿的元宝更叫人移不开眼。
第5章
挂戒
这日是腊月初五,最平常不过的一个冬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着最近的腊八节也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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