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让此人在翰林院历练几年,就放他去地方上主政一方, 如此迂回后,再提拔他在京城担任要职。
不曾想, 今天站出来拆台的,正是慕钧闻。
他忍不住扫视起, 丹陛之下站着的群臣。
虽说那人这日没有来, 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今日慕钧闻敢于当众启奏此事,背后的主使者必是谢琛。
皇帝下意识要开口阻止慕钧闻说下去,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 不慌不忙掏出柳烟楼老鸨证词等一系列证据。
这段时间他本就为了朝事忙的焦头烂额, 此刻听到慕钧闻一点一点把最阴私隐秘的事, 揭露于众人面前,浑身顿时气血上涌。
眼前的藻井和座下的群臣成了重影,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蓦地, 皇帝眼前一黑,斜斜地倒在了御座之上。
……
皇帝抱恙,作为弟弟,谢琛义不容辞地前往皇宫探视。
太医来了一茬又一茬,给皇帝诊完脉后,都说是怒极攻心、逆血上涌所致,虽说病因得以明晰,但何时皇帝能从昏迷中醒来,他们捋着花白的胡须,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准话。
谢琛进入皇帝寝殿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也没说话,只靠立在门口,静默地看着。
但太医只觉得屋中瞬间冷凝了不少,他一转头,见楚王正含笑望着他,心中奇异的不安之感,又随之加重。
“陛下怎么样了?”谢琛问道。
太医心知楚王一直守在门口,此刻不过是明知故问,他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只将方才诊断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琛只轻轻唔了一声,神态一如既往从容沉静,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挥挥手让他退下。
室内登时安静无声,在太监紧张目光的注视下,他走到了皇帝的榻旁,缓缓坐下。
皇帝面色灰沉如含了霜的树皮,枯枝朽叶一般,透着衰败和落寞。
谢琛微微出神,他在想,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老了。
至少,若是换作十余年前的靖王世子,遇上这种事,该不会如此快便颓唐倒下才对。
他的目光透过雨过天青软烟罗帷幔,意味不明地落在窗外。
此时正值深夜,外面漆黑一片,除了定时轮值的侍卫外,再无旁人的脚步声。
“嘶——”
皇帝竟在此刻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双眼,一时间眼前混沌一片,分不清究竟身处何方。
等他终于恢复神智,发觉身旁有人时,神情一变。
“陛下醒了?”谢琛只作不觉,他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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