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突然说。
“什么好?”
“做手术,”傅侗文多年求医,当年又在英国和谭庆项的教授面见过,自然知道手术的危险,“就这样决定了。我看你这两日吃得不多,睡得也不香甜,自己也揪心得很。手术好,我们就手术,等康复了还能多看你两年。”
他在棉被里找到她的手,贪恋她柔若无骨的手指。
沈奚把身子挨近,脸着贴他的衣裳的布料,听着心跳,感知着他的生命。
为了手术,陈蔺观安排傅侗文转院,邀请内科医生进行了一次联合会诊。
谭庆项、小五爷和六小姐在手术前一晚就到了医院,没让傅侗文知道,就都在候诊大厅里坐着、等着,哪怕沈奚劝说,他们也不愿回去睡。
第二天,他们把傅侗文送入手术室。
陈蔺观在进入手术室前,特地和沈奚谈了几分钟,安抚她的情绪。
手术室的门在她面前被关上。
傅侗文的怀表在她手心里,她特地要来的,这怀表他始终戴在身上,说是某位已过世的好友赠予的。沈奚揿开表盖,盯着一对翠色孔雀怀抱的表盘……无缘无故记起沈家书房里的西洋式落地钟,怀表里的微型钟摆滴答有声,记忆里落地钟的钟摆也未停歇。
父亲,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你的小友,他还有未竟的心愿和事业……
两个小时过去,辜家在巴黎的同辈人也都来了,包括辜幼薇和她的新一任丈夫。
辜幼薇低声对谭庆项说:“代表团最后没有在合约上签字。”
走廊里静悄悄的,辜家人得到了消息,对此早有讨论,而等待傅侗文手术结果的傅家人这里也早有预料,只是乍一听到结局,陷入深深的震动和唏嘘当中。
时间在缓慢推移。
沈奚等得发慌,合眸,在想象手术室内的景象。景象一点点清晰,像默片,白色影子在走动,交谈,在紧张地缝合……
仿佛有风,吹在她脸上。
她突然睁眼,在同一时间,手术室的门也被推开。
陈蔺观站到了她的面前,精疲力竭的他把手搭在沈奚的肩头。
时间冻结在两人之间,怀表里的微型钟摆好像是坏掉了,像是静止了。这是此生,沈奚度过的最漫长的一秒。直到他点头,她的心终于跳了起来,钟表继续滴答滴答,照旧计时……沈奚两手握住他的一只手,几欲道谢,都发不出半分声音。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他轻声说,“沈奚,是你救了他,不是我。”
他不认识病房外的人,和沈奚说完,径自离去。
她再见到傅侗文,是隔日晚上。
巴黎的夜,她看了半年,由于心系和平会议,无心细观。
这天晚上,依稀见月,巴黎雾大,能辨清月的轮廓已是不易。沈奚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耐心地看着他,等他醒。听说他术后醒过几次,都不大清醒。
她指间都是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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