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看着苏瑶蔫蔫的,貌似听劝的样子,眉心反而一跳,将手中杯盏搁到螺钿山水的几案上。
天下间再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眼前之人的性子。
这般模样,分明就是口不应心。
慕衍侧过脸,深深看着眼前人,不轻不重道,“阿瑶,你也莫要打旁的主意。我启程之前,也会跟母后说好,让她看着你,不许你偷偷跟去。”
苏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下子从慕衍肩头跳下来。
她的修养礼仪不足以让她做出过分姿态,但那双杏仁似的乌黑湿漉的眸子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控诉。
苏瑶不满地低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不许我跟你一起去,那我就去看我阿耶和阿兄,为什么还非要你同意不可?”
慕衍不带她去就算了,居然还不许她自己去。
这是何等的独断和不讲理。
少女眨眨眼,澄澈眸子里就漫上些清凌凌的水汽,氤氤氲氲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若是换了旁人,大约会当即心软,随后反思一下自己,可如今这位被问的人倒好,完全不似被指责,始终从从容容的,连眉梢都没抬一下,也没有要答的意思。
苏瑶忍了又忍,又软着声央求了好几遍,见他还不答,自己就先泄了气。
她松开手,沉默着坐到桌案边,摆弄瓶中的宝石花枝,将玛瑙作瓣,珍珠为蕊的花苞扭来扭去,不高兴地轻声嘟囔。
“我就是想去西州。”
“六郎,你凭什么偏就不许我去。”
“我也只不过就是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阿耶和阿兄。”想去确认他们的安危而已。
见她垂头丧气,语气低落起来,慕衍这才慢悠悠地将这只耷拉耳朵的炸毛兔子拉回到自己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脊背,顺了好半天的毛,待她神色温和些,才放柔语气,薄唇轻启。
“西州不比洛京繁华,现下又非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也没什么可玩乐的场所。再值变乱在即,想必城中戒备,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很是冷清无趣。”
“这种时候,你去西州做什么?”
他弯了弯唇,温温和和道,“难道你还想学做花木兰,替父兄上阵杀敌么?”
说着说着,他将一看就是未沾几分阳春水的柔荑托到掌心,轻轻碾开如葱细指,带着几分笑看她。
话里未尽之意明晃晃地显露出来。
想做花木兰,只凭这双养尊处优的手,怕是不成的。
苏瑶动了动唇,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她才没有想做什么花木兰。
苏瑶抽回手,捏了捏自己的细指,看了慕衍一眼,心里纠结万分,简直想把原委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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