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长得好,是一眼就让人难忘的长相,哪怕当年落魄到穿着沾满黄泥的鞋子站在白家奢华的客厅,也一点不显得局促狼狈。
她还记得,十一年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那时不过也才十六岁的年纪,少年穿着一身旧校服,里面的白色衬衣洗得发黄,肩上的书包肩带都烂的露出了里面的破棉絮,可他目光坦然,清冷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可转眼间,两人竟分别了六年,如今他五官凌厉了不少,褪去了青涩比从前更加成熟冷峻。
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像从前那样追随着她了。
白知许发丝被雨淋得微潮,打湿的衣服也变得冰凉,却止不住眼眶发热,压着喉间哽涩的难受,尽量让声音不发颤:“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良久,她都没有听到滕野的回答。
他嘴唇很薄,此刻转过头来神情莫测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嘲讽。
本来应该觉得难堪的,但是这么多年后白知许才重新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可他完全像是置身事外,一双上挑的眸子里没有一丁点儿温度,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你说呢?”
滕野的声音一如六年前低沉好听,唯独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黯哑。
白知许听过他各种各样的语气,初见时的不以为然,爱慕宠溺时的极尽温柔,又或者是动情时的沙哑。
可独独从未听过他如此冷漠淡然的声音。
她心口一揪,酸涩感瞬间涌上鼻尖。
不知如何回答,白知许死死咬唇没有再说话,生怕一张口,嗓子里的哽咽就要忍不住涌出。
滕野没有再看她,点漆似的黑眸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修长的手指安静地放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敲着,一下一下,像是撞击在她的心口。
那是她最熟悉的一双手,指骨分明修长有力。
这双手抚摸过她的脸颊,也紧紧的搂过她,十指交握时的触感现在还记忆犹新,他右手食指的指尖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不小心划伤的。
当时父亲白明轩带着滕野回别墅,白知许以为他是父亲的私生子,一时气的摔了碗,溅起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指。
她吓了一跳,却发现眼前的少年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半个字也没有说,任由鲜红的血液滴落。
因为做错了事被责骂,她气的一整晚没有吃饭,饥肠辘辘到后半夜才发现滕野从窗口扔了一个袋子进来,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当时超市里常见的零食。
她那时嫌弃这些零食廉价,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当晚花光了身上仅剩的两百块钱买的。
白知许从来都清楚,滕野喜欢自己,所以有恃无恐,在他面前从不吝啬释放自己最恶劣的一面。
和同学逃课去电玩城或KTV都让他顶包,偷偷学抽烟被爸爸发现也是他出来承认,甚至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都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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