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徒儿总是要离开。
她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叹息。
原本以为徒儿累成这样,八成是没力气再回答她了。可少年在她怀里动了动,无意识地轻喃:“徒儿不能……连累师尊……”
徒儿是个为修仙正道所不容的魔族,留在这里只会让师尊蒙羞。所以即便思慕,即便不舍,他也还是要强忍着痛离开的。
白尘芜闻言愣了愣,一种酸涩的钝痛慢慢袭上心尖。她紧紧将少年单薄的身子搂进怀里,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声叹息:“傻徒儿……”
魔气侵蚀的痛楚加上两股气息的较量,使少年本就单薄的身体不堪重负。
少年一直睡到月上西头才悠悠转醒。
他微微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自己正躺在师尊卧房的床榻上。房里燃着凝神的淡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混沌的意识渐渐回归,于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开始一件一件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记得师尊回来了,他们一起饮了酒。其间师尊需要他做一件事,而他则大着胆子向师尊说出了埋藏心底的渴求。
师尊沉着脸,似乎十分不悦。
再后来,他的魔气开始暴走。他央求师尊将他送离玄霄宗,师尊却依旧没有对他下狠心,非但没有将他送离,还亲自为他压制魔气。
如今,少年可以察觉到身体里的魔气十分安分地蛰伏着,有一股浑厚而温暖的灵气将其牢牢禁锢,不再四处乱窜。
是师尊……
少年蜷缩起身体,双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里此时酸酸暖暖,被感动胀得满满的。
即便他昨日做了那般过分的事,说了那般过分的话,师尊依旧包容了他,还帮了他。
如今,师尊已经看到了他身为魔族不堪的本性,必定是对他这个徒儿十分失望,因此才会将他独自一人丢在这里。
他应该自觉离去,不能再在这里惹师尊不快。
少年正想着,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白尘芜醒得比徒儿更早一些,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起身。沐浴过后,她从徒儿的房间内取了崭新的衣物才回来。
回到卧房,她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床上的少年似乎是醒了。
她于是抬手点亮了房内的烛火,便看到少年跪在床边的脚踏上,头压得很低。
这般场景落在白尘芜眼里,让她眼角一跳,气血又开始往头上涌。
少年并不知道白尘芜此时正尽力克制着什么,他见师尊久久不语,便当师尊是不想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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