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平日里,她想要寻个人出门找医师来,都要好半晌才有小厮跑到她们门口。
夏蒹坐在屋子里写信。
雪越下越大,饭送来的一日比一日晚,夏蒹干脆端了食盒,自己去主堂取饭食。
府上红灯笼还没取下来。
夏蒹隔着大雪漫漫,看见裴云锦穿着一身白衣服,坐在屋里一个人喝粥。
四目相对,裴云锦泛着青与棕的面孔上浮起一个怪异的笑。
夏蒹看他半晌,对他轻点了下头。
裴云锦面上的笑登时消失,整张脸都变得僵硬。
“嫂嫂作甚要把我当个人看?”裴云锦死死盯着她进来,“我不是你们眼里的畜生么?!回我的应是要作甚?!就是来埋汰我的吧!”
夏蒹没理他,绕过八仙桌,忽然停住脚步。
“没人把你当畜生。”她说,眼睛看都没看他,提着食盒往里面小厨房去。
“听闻贵妃去金陵音山明塔给长兄求平安去了,”裴云锦的声音响在身后,“好大的排场啊嫂嫂,他这一病,人们都心疼碎了。”
夏蒹猛地回过头,哪怕极力压制,她也控制不住自己面上一瞬压抑不住的惊愕表情。
贵妃去了金陵音山明塔。
柳若藤跟许致在她们成婚第二日便前往了青云。
裴玉成也去了金陵修缮被烧毁的金陵裴府。
“你也去为他求个平安吧,嫂嫂,”裴云锦看着她,像是被她面上表情逗笑了,“我招小厮送你上京师最有名的庙宇,你去一趟吧。”
“我不去,云锦,我哪都不去。”
夏蒹深深吸进一口气,没再看裴云锦的脸,转头盛了需要的饭食放进食盒,抬步便走。
她听见身后传来杯盏破碎声。
夏蒹越走越快,上了台阶,掀开门帘,屋内地龙烧的极旺,夏蒹将食盒往梳妆台上一放,指尖发颤的手一下扯过桌上未写完的信件。
这是寄给贵妃的“求救信”。
她太知道娴昌有多心系裴观烛,说严重一些,裴观烛可能就是娴昌的命。
但也是因如此心系,贵妃听闻裴观烛一连缠绵病榻数日,竟然决定在这样的寒风大雪之际,远赴求身体康健最为灵验的金陵音山明塔。
夏蒹直接将信给撕了,对上摇晃的烛火,看着宣纸在她手中燃烧成灰烬,她开了食盒,大口吃饭,又费力气给裴观烛喂了粥水。
接着,她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等着屋外夜色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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