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说:“逝者现在这样子,想必自己也不愿被人打扰……这位郎君,这些都是逝者的遗物,收下这些遗物,请回吧。”
齐琰低头,看到一只翠绿的手镯,几根金簪子,这些都是他曾经赏给虞枝枝的东西。
还有一方小小的红色护身符。
齐琰伸手,将那枚护身符捏在手里。
掌事说:“许多女郎会来白马寺为亲友请护身符,郎君若是这位女郎的故人,请将这护身符收下吧。”
齐琰将护身符攥进手心,半晌没有动,掌事松了一口气。
而后齐琰将护身符一掷,那护身符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齐琰面带厉色,他推开了掌事,大步走到棺椁处,推开了棺材盖。
掌事惊骇看见齐琰将手伸进棺椁中。
他苍白的手指一寸寸捏过焦尸的眉骨、颧骨、下颌,然后又握住焦尸肩头和锁骨。
许久,他从棺椁中拿出手,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拉出素帕,一点一点将指尖的脏污擦拭干净。
他将素帕扔到地上,他背对着焦尸,对在场的三人笑了。
“死得好。”
像是有阴冷的风从四处浸透过来,赵吉利等三人当场愣在原地。
齐琰毫无留恋地走出了停尸房,义庄掌事捧着遗物,顿时不知该不该递给这位郎君的仆从。
死得好?
看样子是死了一个仇寇吧。
无人注意,齐琰的手缩在沾染血渍的衣袖中,指尖忍不住地颤抖。
他用力捏住手指,倏然张开。
齐琰兀自走出门,他扶着门框,用力喘息。
他苍白的手每夜抚弄虞枝枝的身体,抚弄每一寸肌肤、骨骼。那焦尸也许不是虞枝枝。
他心口沉重的窒息感缓缓消散。
他努力不去想另外一种可能性。
身后有慌张的脚步声,愣神的赵吉利终于追了出来,他担忧问道:“殿下,你还好吗?”
齐琰笑道:“好。”
赵吉利踌躇了片刻,说道:“也许……死去不是虞娘子,她在殿下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呢。”
其实赵吉利对虞枝枝已死信了七八分,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慰齐琰。
然而齐琰却说:“她最好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然我会亲手杀了她。”
齐琰当天就回到西内太康殿,一切如常,太过正常,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赵吉利以为,凭着以往的情谊,齐琰应当好好收拾虞枝枝的尸首,最不济也要将她安葬入土的,但齐琰就是放任她在义庄,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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