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安并非头回做那样的事,他既敢那般行径,一来,是拿准了姑娘家不敢与家里的父兄多说一个字,生怕先被扣个举止不端的帽子,二来,也是他在外苦心维持着贤储的好名声,障惑了不少人的眼,仅凭一封折子便想影响到他,实属妄想,就算是上达天听了,顶多,就是被圣上训斥个一两句罢了。
再有一桩,恐怕宫里那位圣上,对他这些风流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上了府里的马车后,约莫等了两刻钟,曲檀柔从丁府出来了。
与她一起进马车的,还有元喜。
元喜面色惨白,嘴角那点红,既像花了的唇脂、又像溢出的血迹,而且她那衣裙鬓发略显凌乱,连外面那件胡乱掩着的紫袄,也掉了一颗扣结。
惊骇未定的曲檀柔心里一突一突的,憋了满腔火气没地儿散,正想找曲锦萱撒撒火,却见她只略扫了元喜一眼,也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不让元喜上丫鬟的马车,便兀自阖了眼,靠在车壁上假寐,扮视而不见。
曲檀柔心里越发躁得不行,偏偏马车驶动后,发着抖的元喜又低低地呜咽起来,惹得她更是火大,忍不住用推了元喜一下:闭嘴!吵什么吵?再吵把你扔下去!
元喜本就吓得狠了,被曲檀柔这么一斥,只能咽下眼泪,小声抽泣起来。
在元喜的抽泣声中,几人回到了曲府。
没有先回自己的居院,曲锦萱便带着桑晴去了寄荷院。
听了下人的通禀,一名风貌楚楚、小腹微隆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疾步迎了出来。
曲锦萱也快走两步,嘴里叮咛着:姨娘,您慢着些。
萱姐儿别紧张,我无碍的。苏姨娘柔柔地笑着。来奉京也十好几年了,她虽说的是官话,却还是带着吴侬软语的调,曲锦萱那一口娇软的嗓音,多少,也是受了些生母影响的。
知道姨娘会想问什么,曲锦萱藏起心事,一双琉璃目向下弯了弯: 今日丁府很热闹,还有雅宁也在,有她与女儿作伴,女儿游玩了半日,很是尽性的。
那就好。爱怜地抚着女儿的鬓发,苏姨娘笑道:萱姐儿今日,可有结识哪家的郎君公子?
曲锦萱愣了下,心头又颤了颤。
姨娘之所以哀着爹爹让自己出府参宴,是想趁嫡母不在府里,趁自己怀着胎,趁自己还得了爹爹几分关注,便为她的婚事努努力。
她心疼不已。
自己这样好的姨娘,当初若不是家道中落,她也是泽阳城有名的富家小姐,断不会予人做了妾
这些年来,姨娘受尽了委屈,这样娇弱、且不争不抢的人,一边忍气吞声地,被嫡母欺辱谋害,另一边,却还要颤颤巍巍地张开柔弱的羽翼,去护着懵懂胆小的她,而她,却帮不了姨娘任何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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