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却觉得他说的一点儿也不恳切,明摆着就是同意了我的说法,只是怕我不安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来安慰我罢了。
我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他应该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因此隔了一会儿,又道:“我这么说,不只是安慰嫂嫂的客套话而已,实在是我也经历过跟嫂嫂一样的时候。”
“诶?”
他笑了笑:“不瞒嫂嫂,我进海家之前,有大半年的光景,吃不饱穿不暖,为了半块馊馒头可以跟街上的小乞丐打的头破血流。所以刚到海家来的时候,我也总这么想,每天吃的饭菜都这么香,每晚睡的床褥都这么软,这一切怕不是在做梦吧。
要是梦醒了,我忽然又回到破庙里栖身,饱一顿饥一顿,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呢?可是时候长了,渐渐习惯了现在的日子,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原来苍嘉小时候吃过这么多苦,看他现在风轻云淡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曾经跟街上的小乞丐一起抢食吃。
我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苍嘉笑了:“嫂嫂以后就别想些有的没的了,我大哥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想的太多,他喜欢人都简简单单的。再说了,嫂嫂刚进来的时候忧心那个邪门的说法,可是过了这么久了,还不是好好的么?”
我想了想,也笑了:“是呀,是我自己杞人忧天了。”
于是又说了一回无关紧要的话,苍嘉就告辞离开。
我在屋里随便找了一本书出来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海家是经商发家的,后来置地做了这一片的大地主,为了不被其他人瞧不起,因此让后代们都读书。
到海瑾天这一代,听说海老爷是想买个功名给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海瑾天给拒绝了,也就没了下文。
我心想,倘若海瑾天真的买了功名,那我就不会跟他做了夫妻。所以说姻缘这个东西,最是玄妙。
我尚未从娘胎里出来就被订下了亲事,可谁知现在还能遇到他呢?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这一世遇到了两个同床共枕的男子,之于一个女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一径胡思乱想着,连海瑾天回来了我都没听见,直到他将一双大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我才回过神来。
“月婵,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我抿嘴一笑:“没有,我看书呢。”
他拿过我手上的书,在打开的那一页上扫了一眼:“在读《诗经》?”
我其实根本没有看进去书,这时候顺着他的目光我才看到,好巧不巧正好翻到了《邶风.击鼓》。
我看着上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开始出神。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从前在许家的时候,嫁给许楠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从未想过长远到白头偕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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